鬱隋邊抹眼淚邊感慨：“有你們照顧我，真是太幸福了。”

　　楚嘉筠“糾正”她：“互相照顧。”

　　退休後的鬱隋和楚嘉筠並沒有去做什麽環球旅行，她們已經利用過去的十幾年裡把這個目標完成了。等到真正退休，她們反而喜歡上了幽靜的生活，於是商量後搬去了郊區。

　　楚嘉筠繼續細心打理她的花草，鬱隋則沉迷追劇，看完以後還津津有味複述給楚嘉筠聽。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狗血電視劇這麽抓人心啊。”

　　鬱隋剛開完一部婆媳大戰肥皂劇，一邊吐槽一邊看，還不忘分享給楚嘉筠。

　　“說明你的內心很有狗血潛質。”

　　鬱隋拒不承認：“那怎麽可能！我只是出於好奇，想認真研究一下不熟悉的領域。”

　　楚嘉筠抬眸看看她，抿嘴笑。

　　鬱隋一臉正氣，依舊不承認。

　　楚嘉筠把修剪好的盆栽搬走，鬱隋撇嘴跟了過去。她像個孩子似的圍著楚嘉筠轉：“我真對狗血沒有愛好，你怎麽不信我？”

　　楚嘉筠不得不承認，鬱隋真是越老越像小孩子了。

　　她隻好安撫著：“是是是，我相信，你不喜歡，你只是好奇。”

　　鬱隋的動作已經不像年輕時那樣靈活，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就能把臉湊到楚嘉筠面前，但她依舊用緩慢了許多的節奏重複著這個熟稔在心的動作。

　　“你不許敷衍我。”

　　楚嘉筠早就習慣了自己的安全范圍被人突然闖入，也習慣了眼前這人纏著向自己討糖果。

　　“沒有敷衍，我很認真的。”

　　“那你下次陪我一起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楚嘉筠笑，弄了半天就是為了讓她陪著一起看那些泡沫劇。

　　拗不過鬱隋，楚嘉筠最終還是坐到電視前陪她一起打發午後時光。可是看著看著，鬱隋就靠在楚嘉筠肩上睡著了。

　　楚嘉筠伸手勾勒著她臉頰線條，手感已和年輕時完全不同，但她一點也沒覺得陌生。這麽多年，這麽多個日夜，她們見證著彼此一點一點老去，可熟悉的感覺絲毫未變。

　　即使不出遠門，鬱隋和楚嘉筠也沒完全宅著，每周總有那麽幾天趁著天氣不錯出去轉悠的。

　　這天她倆路過一家藝術展廳，外面的宣傳板上是一個年輕設計師的照片。

　　鬱隋停下腳步，認真看起來。

　　楚嘉筠也陪她一起看：“你認識？”

　　“我記得她的名字，三年前她翻譯引進了一本麥隆教授關於設計美學原理的書。”

　　“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領悟能力，應該很有前途。”

　　這本書是鬱隋非常推崇的，她的很多設計其實都有這些理論的影子。當年師從麥隆教授所學到的本事，經過鬱隋的改良，形成了她自己的風格。

　　鬱隋想起很多往事，站在那裡沒動。

　　楚嘉筠拉著她：“進去看看。”

　　她倆進入展廳，台上的年輕設計師正在發表自己的演講，小劇場裡人不多，大多都是年輕人。她們沒走進去，只是站在門邊，燈光有點暗，並沒有人發現是兩位老人進來了。

　　“除了麥隆教授，還有一位設計師對我的影響非常大。她是把國際美學本土化最優秀的設計師，也是對人性洞察最真切的設計師。與其說她用玩具承載了情緒，不如說她用作品修複了人性的殘缺。

　　我想大家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就是YU的創始人，鬱隋。雖然她已經退休不再進行創作，但她曾經設計出的那些作品在很多人的生命裡留下了深刻印記。

　　我想做的不是繼承或是超越她，而是用她的精神激勵自己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風格，因為YU本身就是個崇尚個性的代表。”

　　年輕設計師轉身，將演講主題轉到下個部分，屏幕上出現了讓人激動的內容：【致敬YU】。

　　鬱隋和楚嘉筠認真聽了一會兒就退了出去。

　　楚嘉筠挽著鬱隋漫步，她們去的目的地是碼頭。

　　“你怎麽不聽聽她是怎麽致敬你的？”

　　“我已經聽完她的設計理念了，能夠堅持自我就是最好的。致敬誰，都不如堅持自己重要。”

　　鬱隋看到路邊有賣冰淇淋的，買了個甜筒和楚嘉筠一人一口吃起來。

　　“你還想繼續設計作品嗎？”

　　鬱隋皺了皺眉，搖頭。

　　“鬱隋，想做就去做吧，別給自己設限。”

　　“我已經退休了。”

　　“退休只是代表你可以不用連續工作，但不代表你停止熱愛。”

　　剛才在聽到年輕設計師解讀設計美學的時候，鬱隋顯然是被觸動的，楚嘉筠又怎麽會不懂她？

　　她始終是熱愛設計的，沉浸在書房裡遠比耗在電視機前看狗血劇要有意思。

　　退休的第二年，YU官網再度崩潰，因為鬱隋突然發布了一款新設計。

　　即便沒有任何宣傳，這款新設計推出不久就在藏家圈內掀起熱潮。

　　晴晴啃著蘋果給心心打電話：“姐，媽咪好浪漫哦，都退休了還這麽會玩。”

　　這款名為“致敬愛情”的漸變玫瑰是在她和楚嘉筠的結婚紀念日推出的，這曾是玩家們牢記在心的日子。

　　“要不然媽媽怎麽會那麽愛她呢。”

　　**

　　鬱隋終於老得拿不動畫筆了，她的眼睛已經模糊得很難看清太多東西，偶爾還會忘記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