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柔神情有些疲倦，往這邊走回來。

　　溫暮雨面前突然多了個水壺，順著手臂往上看。

　　助理見她沒接，便塞她手裡，而後解釋說：“溫總，麻煩您了。”

　　溫暮雨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剛好文雪柔到了面前，她沉著臉把水壺遞過去。

　　文雪柔臉上浮現抹笑容，接過來的同時說了聲“謝謝”。

　　溫暮雨看著那明顯的假笑，解釋說：“助理塞給我的。”

　　文雪柔愣了愣，扭頭衝助理笑了笑，“謝謝。”

　　她這一謝，反倒是把助理給弄得不好意思了。“不、不用客氣。”而後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不過文老師演的這麽好，為什麽林導還是不滿意？”

　　“是我沒演好。”文雪柔擰開蓋子喝了口水，眉頭緊鎖著，一旁的化妝師忙跟著補妝。

　　溫暮雨沉默了會兒，斟酌著開口：“奶奶讓我和你說加油。”

　　“奶奶？她不是——”文雪柔頓了頓，臉上重新掛上笑容，“那小雨你記得幫我和奶奶說句謝謝。”

　　“你不是有她的聯系方式嗎？自己說就好了。”溫暮雨不懂自己怎麽就成了傳聲筒。

　　文雪柔剛想說什麽，但被工作人員打斷了。

　　“文老師，林導找您過去。”

　　文雪柔點頭，而後把水壺塞溫暮雨手裡，“我過去了，你繼續坐會兒。”

　　溫暮雨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放下水壺，掏出手機。

　　過了兩分鍾，文雪柔臉色難看地回來，喝了口水便去廁所。等回來了，她剛想和溫暮雨說會話，就得過去繼續拍攝。

　　溫暮雨收起手機，跟著去看拍攝。

　　這一次直接過了，沒有再重拍。

　　“這樣看起來就很自然，前面幾版太刻意了。”林導指著鏡頭，緊繃著的神情緩和下來，“尤其是眼神，少了些技巧就自然了很多。要的就是隨意和生澀，不用加太多技巧在裡面。”

　　溫暮雨在不遠處聽著，低頭給奶奶匯報進度。

　　*

　　大概是找到了狀態，後面的拍攝漸漸順利起來了，NG的次數並不多。

　　只是一旦導演喊停，文雪柔就止不住打哈欠。

　　很快到了中午，溫暮雨和文雪柔一同在麵包車吃飯。

　　溫暮雨注意到，文雪柔幾乎是吃一口就打一次哈欠。

　　她放下筷子，建議道：“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

　　“什麽？”文雪柔冷了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有點睡眠不足。

　　溫暮雨只是隨口一問，被拒絕了就沒再說話，低頭安靜吃飯。

　　文雪柔大病初愈，加上要維持身材，飯碗裡只有蔬菜沙拉和幾塊雞胸肉。

　　她沒什麽胃口，扒拉著吃了兩口，就呆呆地看著溫暮雨吃飯，出聲打破車內安靜的氣氛：“會不會很無聊？”

　　溫暮雨咀嚼完擦了擦嘴巴，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不會，挺有意思的。”

　　文雪柔沒能從那張平靜的臉上找出半點“挺有有意思”的感覺來。

　　不過看著這精致的五官，她突然靈光一閃，笑著問：“小雨，你想不想試一下拍戲？”

　　“不想。”

　　溫暮雨加快手中的動作，吃完收起袋子放垃圾桶裡，而後走到角落，靠著椅背休息。

　　過了會兒，她聽見旁邊傳來窸窣聲，睜開眼，果然是文雪柔跟過來了。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問道：“有事？”

　　“沒有。”文雪柔應完，又打了個哈欠，“一個人睡著不舒服。”

　　溫暮雨正思考這話的意思，下一秒就感覺到肩膀上多了份重量。

　　她抬起手，剛觸碰到文雪柔的腦袋，就聽見文雪柔那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顯然是秒睡了。

　　助理拿了毯子過來給兩人，壓低聲音說：“自從從醫院回來，文老師就時不時犯困。”

　　溫暮雨看向一點都沒被吵到的人，皺起眉頭，“是不是高燒後遺症？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文老師總是說沒事。溫總您回頭可以和文老師說一說，文老師肯定聽您的。”助理說道。

　　“我剛才說了，但被拒絕了。”溫暮雨也不知道助理為什麽會覺得文雪柔會聽她的話，神情淡淡地看向窗外，“看看再說吧。”

　　“好的。”助理應完，躡手躡腳地回到前面去。

　　溫暮雨又掃了眼，而後才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去多久，旁邊的人才迷迷糊糊醒來。

　　溫暮雨也被驚醒，感覺肩膀輕松了，忍不住動了動肩膀，而後伸手去揉。

　　“小雨。”文雪柔眨了眨眼睛，眼神漸漸恢復清明，“你有沒有時間，我們來對一下台詞，早上都忘記這件事了。”

　　溫暮雨瞬間清醒，“我想起來，我有個視頻會議。”她頓了頓，緩緩開口，“你找其他人吧。”

　　“真的？”

　　“嗯。”溫暮雨點頭，鳳眼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臉上沒有半點心虛。

　　文雪柔輕笑出聲：“小雨，你一說謊，就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

　　溫暮雨：“……”

　　她想了想，一定不定地看著文雪柔，又開口：“你長得很好看。”

　　這回沉默的人變成了文雪柔。

　　這是故意說的反話還是反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