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雨大概能猜到薛子晴的心情,並沒有說話。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心軟的。”薛子晴聳肩,臉上恢復那種隨性的笑容,“老話不是說‘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呢?’”
“下一個更好。”溫暮雨只是這麽說。
“這不是我當初和你說的話嗎?”薛子晴反問,隨後笑了出來,擺了擺手,“行了,我也不需要一個病患來操心我的感情問題,還是等你出院再說吧。”
溫暮雨點頭,隨後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想去看一下小柔。”
薛子晴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
*
溫暮雨看在眼裡,心底隱隱不安:“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她一邊問一邊抓住被子,想要下床。
薛子晴連忙抬手阻攔,但也不敢太大了免得扯到溫暮雨的傷口,嘴裡說:“醫生說你現在不能下床。”
“那你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溫暮雨停下動作,面上沒有表情,眼神卻很銳利,仿佛就在說“你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案,我現在就立刻過去”之類的意思。
“她沒生命危險。”薛子晴欲言又止,“但她的臉……”
溫暮雨倒是再心底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有生命危險,那就沒什麽問題。
至於毀容,她之前就知道文雪柔的臉被劃傷,除了心疼和自責外,並沒有別的想法。
相反,她更迫不及待去找文雪柔,問道:“她病房在哪裡?”
薛子晴見她這樣,只能如實說:“她說不想被你看到現在的樣子”。
溫暮雨皺起眉,質問道:“你之前不是說她還沒醒嗎?”
薛子晴歎氣:“我是怕你傷心。她早上就醒了,但之後就拒絕任何探視,尤其是你。”
溫暮雨沉默。
要是薛子晴說的是真的,那她大概能猜到文雪柔的想法。
但……她還是想見一面。
“病房在哪裡?”溫暮雨又問。
“小雨。”薛子晴皺眉,見溫暮雨神情堅定,態度最後還是軟了下來。“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個輪椅帶你過去。”
“不用。”溫暮雨掀開被子下床,但躺了兩三天,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膝蓋一軟,整個人倒了下來。
中槍的肩膀瞬間傳來錐心的疼。溫暮雨皺起眉。
薛子晴連忙把人抓住,把人扶著坐回床上。
“你這還沒恢復呢,老實點吧。”
溫暮雨只能目送薛子晴離開。
過了會兒,薛子晴推著個輪椅回來。
溫暮雨艱難地挪了過去,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做完,呼吸就變得不穩了,肩膀處更是隱隱作痛。
薛子晴想了想,給溫暮雨拿了個外套披著,然後才推她出去。
出了病房,寒風撲面而來,溫暮雨默默拉緊身上的外套。
薛子晴一邊走一邊解釋說:“原本你們是一個病房的。但她醒來後要求換病房,到樓上了。”
溫暮雨嘴巴動了動,但最後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個鼻音“嗯”了聲。
拐了個彎後,她就看見電梯。
等了會兒,電梯門才上來,隨後薛子晴推她進去。
*
幾分鍾後,溫暮雨被推到一個病房前。
病房的門口緊閉著。
“我來吧。”薛子晴說完,抬手敲了敲門。
空氣仿佛變得安靜下來,門也沒有打開的意思。
溫暮雨面無表情地抬起手,不緊不慢地敲了幾下門。
她雙手都受了傷,幾乎纏滿了繃帶,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只是被寬松的衣服給掩蓋住了。
但她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薛子晴:“可能人出去了。”
溫暮雨充耳不聞。隔了一分鍾,再次抬手敲門,大有裡面的人不開門就不停下的意思。
薛子晴注意到袖口的綁帶,不得不出聲製止:“小雨,別敲了,你的傷口都快崩了。”
像是要說給裡面的人聽一樣,她加大了音量。
過了會兒,門開了,但出來的人並不是文雪柔,而是文母。
文母拉著門,只露出僅容她身形的空隙,眼底通紅,聲音也有些沙啞:“小雨,小柔暫時不想見你,你就回去吧。”
溫暮雨沒說話,目光試圖略過文母看向裡面的人,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坐在床邊的背影。
她明白了文雪柔的態度,面如寒霜,但最後也沒再說什麽,而是看向薛子晴。
“回去吧。”
薛子晴都想好了陪溫暮雨闖進去質問文雪柔的打算了,沒想到溫暮雨這麽簡單就放棄,愣了下,下意識追問:“回去?”
溫暮雨點了點頭,往後靠著椅背,不再說話。
薛子晴雖然納悶,但還是松了口氣,連忙推她離開,就怕她反悔。
不過回去的途中,溫暮雨都沒再說話。
被扶著坐到床上後,溫暮雨才開口:“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薛子晴點頭表示理解,擔心地說:“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叫我。”
溫暮雨皺眉:“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一直陪在這裡,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但是是病人。”薛子晴搖頭,反問道,“還是說你要爺爺奶奶一把年紀了還留醫院裡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