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搖了搖頭。
“不是的。”寧桃說。
她想知道暖陽老師的事,可是要怎麽開口?
上次她主動詢問,陸梧桐給出的回答是她與暖陽素昧平生並不相識。
“桃桃?”
寧桃出神太久,陸梧桐忍不住叫她。
寧桃聚了聚目光,看到陸梧桐身上那件沉綠色刺繡旗袍,便咬了下唇,忽然開口:“姑姑,你其實認識我老師暖陽對不對?”
陸梧桐明顯一愣。
她對著寧桃笑了笑,依舊美麗端莊,看不到任何情緒外露,隻輕描淡寫地問:“你怎麽會這麽說?”
寧桃帶了點哭腔:“因為太巧了,暖陽老師跟我說過,她最愛的女人名字裡就帶著梧桐兩個字,而且那個女人非常漂亮,穿旗袍的樣子也特別好看,這怎麽可能不是你呢?”
寧桃說:“我看我老師畫過很多梧桐樹,每一幅、甚至每一筆都傾注著愛意……”
陸梧桐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她看向寧桃,眼眶逐漸變得通紅:“她愛我?她最愛我?怎麽可能?”
陸梧桐那雙眼裡閃爍著淚意,卻笑得譏諷:“她真的跟你說過那種話嗎?”
寧桃卡頓了一下。
其實沒有說過,她剛才講的話半真半假,感受到暖陽畫梧桐時傾注的愛意是真的,可實際上暖陽並沒有跟她明確說過她愛上了一個名叫梧桐的女人。
寧桃只是在套話。
“算了,不重要了。”陸梧桐收斂外露的情緒,往下掉著眼淚,卻堅持道:“我不認識她,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宋暖陽。”
陸梧桐到底還是失態了,她沒法維持波瀾不驚的樣子,也沒法再繼續吃這頓晚飯,她抬手機械性地擦了擦眼淚,跟寧桃哽咽著說抱歉,就提前離開了。
寧桃跟著起身,可她也不知道要用什麽話來挽留陸梧桐。
她只能目送陸梧桐離開。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陸梧桐確實跟她的老師有關聯,根本不是像之前說的那樣素昧平生。
寧桃想要了解更多,可她畢竟能力有限,就只能求助陸風晚。
臨睡前陸風晚照常發來了視頻,寧桃舉著手機端坐,直接問道:“晚晚,你知道暖陽嗎?就是我的那個美術啟蒙老師,我應該跟你提過的,最近我才發現,她可能是你姑姑陸梧桐在十幾年前的女朋友。”
陸風晚垂下了眼眸。
寧桃還在繼續說著:“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巧,我的美術老師怎麽會和你姑姑有故事呢?我家離江州那麽遠,暖陽和你姑姑,看起來也像是毫不相乾的兩個人,但她們就是認識,就是有可能相愛過。”
寧桃說她也不是八卦,雖然暖陽隻教了她一年,但還是給她帶來了很多影響,她成為藝術生,會報考美術相關,都和暖陽息息相關。
“如果沒有後來那封遺書,如果不是她在生命快要到盡頭的時候還是給我寄來了那些畫,那或許我也能把她當做一個普通老師,然後慢慢淡忘。”
“可她就是給我寄來了那些……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她在生命的最後都沒有忘記我,她還在惦記我,那我覺得我也應該為這位老師做些什麽。”寧桃說:“我想知道她的故事,我想看看能不能解開她和你姑姑的心結,現在你姑姑像賭氣一樣,嘴硬說從來不認識宋暖陽,可我知道那都是假話……”
“宋暖陽,”陸風晚音調有點低:“我知道她。”
陸風晚把視線落在了窗外邊,恍恍惚惚間,她又想到了許多年前。
那是好久之前的午後,天空澄澈,萬裡無雲,寧桃提著兩藍子新鮮的草莓過來,給她們放下以後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我先走了啊,改天再過來找你們玩。”寧桃在樓底下仰著頭,滿面笑容地揮著手。
當時小小的她就站在陽台上,扶著欄杆,看寧桃過來,又看寧桃消失在視線外。
“這麽舍不得啊。”那時宋暖陽這樣講。
她沒有回答。
“小桃子確實挺可愛的,對吧?”宋暖陽拿起了畫板,去一旁作畫。
她依然沒有回應。
“好冷漠啊,”宋暖陽視線落在畫板上,又畫了兩筆才繼續說:“既然喜歡她,就勇敢一點嘛,我們桃桃可是有很多朋友的,你要主動才會有故事。”
她不說話,依然看著寧桃離開的方向。
宋暖陽把畫板放下了,過來跟她一起眺望,還苦口婆心道:“要活潑一點啊,改天我帶你把頭髮剪了好不好?你看你劉海那麽長,阿姨都看不清你的臉。”
她沒理宋暖陽。
宋暖陽習慣了她這副模樣,也不強求,就去一旁洗了草莓,給她送了過來。
她拿起一顆。
“你是想和寧桃做朋友的,對不對?雖然你不會說,可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加油啊,阿姨相信你,我覺得你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宋暖陽也沒指望那瘦小孤僻的女孩有所回應,她放下草莓以後就離開了,卻驟然聽到一句:“我不配。”
宋暖陽呆了一下。
“我幻聽了嗎?還是你說話了?什麽情況?”宋暖陽滿臉震驚:“原來你會說話的嗎?你真的會說話嗎?來來來,再給阿姨說一遍。”
“晚晚?”時間拉回到現在,已經成為她女朋友的寧桃在問她:“你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