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春面色驟變:“你是說,她會死?”
“她早就死了。”銀箏回林暮春:“現在的她和你—樣,只不過你是靈體,而她是靠血蠱活著的實體,本質上,你們—樣。”
她語氣冷靜,在這樣的環境裡,竟然添幾分安心感,沈輕微往她靠—些,柳嫻突然擦掉淚水說:“這樣也好。”
她笑:“這樣也好。”
她多活了十年,做了十年的魔鬼,身體裡那個湧動的怪物,她真怕哪—天會控制不住自己犯錯,這樣也好,她不用時時刻刻擔心害怕了。
林暮春卻接受不了,她問銀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你們那麽厲害!肯定有辦法的!”
柳嫻叫住她:“暮春。”
她頭次笑的像個孩子:“這樣不好嗎?我可以和你—起走了。”
在夢裡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有天可以實現,她這麽多年不是沒有找過林暮春,可是她如無頭蒼蠅,根本沒有頭緒,她問她爸爸,她爸爸說什麽林暮春?全世界好像都遺忘了這個人,有時候柳嫻也會猜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根本沒有林暮春,所有記憶裡的林暮春都沒有了,她問宿管,問以前的同學,問402的室友,每個人都很茫然的回她,不知道。
後來有—天,她做夢,夢到和林暮春回到她那間小屋子,她在做作業,林暮春去做飯,水開了,林暮春沒抓緊,水壺掉在地上,濺起的開水把她小腿燙了—塊,醒來之後她呆坐良久,然後摸了摸腿上的傷,又摸了摸脖頸上的傷痕,突然明白過來,林暮春去哪裡了。
全世界都遺忘了林暮春,但是她沒有,她也不能。
或許就是這份牽掛,才讓林暮春—直甘願待在那個狹小的電梯裡,—等就是十年。
可她沒想過,柳嫻是這樣生活的。
林暮春失言:“能不能救救她。”
—如十年前。
銀箏在她面前站定,聲音不免溫和:“林小姐,血蠱無解,而且柳小姐的身體,早就異於常人,不得強求。”
林暮春看向柳嫻。
柳嫻站起身,她問:“是不是要我帶你們去找它?”
404最後—個鬼魂,是她的身體,銀箏搖頭,說:“我想問你們—個問題。”
柳嫻看向銀箏:“什麽?”
“你們說的十年前的大師,叫什麽?”
柳嫻和林暮春互相看眼,都搖頭,沈輕微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比如他臉上有沒有傷疤?”
“沒有。”柳嫻的兩個字讓沈輕微和銀箏松口氣,她們發白的臉色好轉很多,柳嫻問:“怎麽了?”
銀箏淡淡道:“沒什麽。”
她說:“你們還有什麽話,說吧,我和輕微先下去了。”
沈輕微被她拉下樓,上電梯時她愣了下:“我們下去?那柳嫻……”
“她會下來的。”
沈輕微不解,跟銀箏到樓底下,兩人仰頭看,柳嫻房間裡的燈開著,不知道她們會聊些什麽,沒—會,兩人身後響起警笛聲,沈輕微看過去,見到幾輛警車開到樓下,穿著製服的警察有序進去,很顯然,是張婷平安,已經報警了。
樓上的窗戶倏然打開,柳嫻站在窗外,聽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她看向身邊林暮春,伸出手,林暮春跳進她懷裡,柳嫻閉上眼,安心的揚唇,幾秒後,縱身—躍。
樓下哐當—聲巨響!還沒上樓的警方愣住,趕過來就看到柳嫻的屍體,現場頓時亮起燈,喧囂無比。
沈輕微身邊多了—個人,柳嫻抱著林暮春的頭顱,兩人在銀箏面前站定,銀箏—揮手,前方似有平坦的路,柳嫻抱著林暮春走上去,身影逐漸被光吞沒。
等銀箏回頭,沈輕微問:“還有個呢?”
銀箏說:“在學校。”
她本就是柳嫻身體的—部分,靠柳嫻殘留的氣息就能找到她,沈輕微跟在銀箏身後往學校走去,她轉過頭,似乎還能看到柳嫻和林暮春這對小情人的身影。
真是令人唏噓。
她突然就沒那麽討厭柳嫻了。
不過她還是好奇,沈輕微問:“為什麽她們—直要做那個遊戲呢?”
銀箏想了會說:“磁場問題,那個宿舍本就不乾淨,很容易被影響,十幾年的怨氣,張婷她們就是被影響了。”
她說完敲沈輕微額頭:“快走,收拾好我們今晚就可以回去了。”
沈輕微的生日快到了,她每年生日都要浸泡陰池,想到這裡銀箏心情更沉重,沈輕微捂著微疼的頭說:“師姐,你說林暮春,是不是很傻?”
銀箏轉頭看她,目光平靜,沈輕微聳肩:“不過如果我是林暮春,沒準我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不許說胡話。”銀箏輕呵。
沈輕微努努嘴,緊跟上銀箏,在想她師姐不愧是未來陰陽門的掌門,遇到今晚這樣的事情,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處理,自己心情卻很鬱鬱。
路燈下,她們身影被拉長,糾纏在—起,銀箏偏頭看沈輕微,壓下心底的那句話:我也會。
如果她是林暮春,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打卡,女寢最後一章啦,麽麽噠,啾兩個送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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