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出來了,那些男人,正是那些人渣。
十八號的故事,也就是她的故事。
沈輕微死死咬唇,還沒結痂的傷口裂開,鮮血沿著她唇角滲透進查齒縫裡,腥甜又刺鼻,她繃著臉,繼續站在門口。
“你們說,有沒有什麽辦法把她搞到手?”
“不是沒有男朋友嗎?去約唄,看她那樣子也才大學畢業,很好約的。”
“這種小姑娘最好騙了,花點錢的事情,玩過了別忘了告訴兄弟們什麽滋味啊。”
下流,無恥,卑鄙!
沈輕微聽不下去了!她忍無可忍推開那扇門,以為會看到幾個男人猥瑣惡心的場面,但沒想到,一室的空蕩蕩,沈輕微站在原地,冷風從窗口吹進來,她心口涼颼颼的。
銀箏把她拉出去,兩人沉默兩秒,聽到房間裡又響起聲音。
“真晦氣,裝什麽清高,我約她居然不出來?”
“我也約了,她居然騙我,說什麽今晚有約,我跟蹤她回家,屁約都沒有!”
“太過分了,居然騙我們!”
兩人說完房間裡響起哐當一聲,似乎因為憤怒,掀了桌椅,另一個人安撫:“沒事,別氣了,她看不上咱們,咱們就沒辦法了嗎?”
“那還能怎麽辦?”
“著什麽急,等他們回來,我們就行動。”
沈輕微聽得顫抖,臉更慘白,她身體晃了下,整個人靠著銀箏,體力不支,銀箏抱著她,讓她聽到這些話,過於殘忍。
房間裡的人還在汙言穢語,銀箏扶沈輕微去另外一個房間,門合上,聽不到聲音了,她看向四周,是一個女孩子閨房,很素雅,窗簾是淡粉色,上面繡了一朵朵小花,房間裡乾淨整潔,床靠著窗戶邊,一個書架,書架上沒擺滿,只是放幾本小說,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毯子,走在上面,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個房間,有燈,暖黃色,安靜愜意,剛進來就讓人覺得非常溫馨。
沈輕微踩在上面,環顧四周,銀箏已經先一步走到桌旁了。
桌子是正方形的書桌,並不大,也就擺兩個筆記本,上面放著一個半開的筆記本電腦,和兩三本書,壓在筆記本電腦下面,還有本日記。
霧鎮這個副本,似乎都和日記有關系。
第一家的女兒,六號的照顧手冊,現在的這個,似乎是遊戲設計的規則。
銀箏低頭,看日記本上娟秀字體。
七月三號,我找到新工作了,是一處新的地方,同學介紹的,這家公司挺好的,我喜歡裡面的工作氛圍,我要好好工作,加油呀!
七月九號,我覺得同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們怎麽總喜歡在後面偷偷看著我?難道我做錯什麽事情了嗎?我要不要問他們?
七月十三號,原來他們是想追我,我現在隻想好好工作,我們公司部門老大就是個好厲害的女人,我以後也要這麽優秀,我也會成為非常厲害的職業女性!
身後的人一動,銀箏轉頭,看沈輕微盯著日記看,她猶豫兩秒,將日記本遞給她。
沈輕微身體晃了下,接過筆記本,暖光照她臉上,臉色比日記本的紙張還白,沈輕微垂眼,繼續看日記本。
娟秀的字體透著可愛和執拗,上面記載一個女孩遠在他鄉的心酸和不易,但這一切,都被幾個男人破壞了。
九月二號,我發現他們越來越不對勁了,我家裡好像突然出現其他的東西?我要不要報警?
九月四號,我回到家發現我的衣服又少了兩件,我打電話要報警,卻聽到身後有聲音,好像是我同事,他問我在幹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五六頁都是啊字,沒有任何隻言片語,沒有一個標點符號,看的人心底狠狠震驚,沈輕微似乎已經察覺到那端發生了什麽,她手指扣在日記本末端,用力握緊手,日記本邊角在她手心變形,扭曲,卻沒壞。
九月十號,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讓我回家求求了。
十一月二號,我好想死啊。
這幾個字就是最後壓垮沈輕微的稻草,她頭暈目眩,整個人站不住,跌坐在地毯上,就在她坐下的瞬間,房間裡有了變化,一點一點。
從角落開始,淡黃色牆紙起皮,發霉,變成黑色,房間明亮的燈閃爍不停,房間裡無端起風,刮的東西東倒西歪,床頂端不知道什麽時候掛的風鈴,正叮叮當當作響,沈輕微茫然看著四周的一切,落在身邊的日記本突然猛地往後翻,呼啦啦的紙張聲音,銀箏環顧四周,卻見一抹身影以極快速度飛到沈輕微身邊。
沈輕微仰頭對上那張慘白的臉,瞳孔是紅色的,那雙眼看著她如看著最惡心的東西,目光瘮人。
和她第一次見到,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那時候是因為還沒有完全蘇醒,還是因為她那時候沒想下手。
不管是哪一種,沈輕微都不想去深究,她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鬼,毫無掙扎,沒有做任何反駁,任她單手卡主自己脖頸,一寸寸壓緊,沈輕微恍惚間想起很多。
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她調皮,師父就會滿山坡找樹條嚇唬她,要打她,每次師姐總能在恰當的時機出來,將她護在身後,對師父說:“我來教育她。”
“你就會護著她!”師父氣吼吼:“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