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副樣子。
還記得小時候她剛被送陰池裡浸泡時,她會依依不舍的抓著自己的手,眼睛比兔子還紅,哽咽的聲音一遍一遍說:“師姐,我害怕。”
那時候的她多心疼,恨不得代替她去泡陰池,可就是那樣的一隻小兔子,怎麽就變成現在這隻小狐狸了呢?
銀箏想不通,她任沈輕微握住。
沈輕微用余光瞄銀箏,清清冷冷的一張臉,如皎月般,大氣沉穩,就連她師父都說銀箏是百年來難得的好苗子,至陽體質,一身仙骨,正氣凜然,是最適合陰陽門的人。
可師姐哪哪都好,就是沒有感情。
這人一心降妖除魔,半分兒女私情都沒有,沈輕微明裡暗裡示意好多次,師姐那麽聰明,肯定明白,可她從未回應過,哪怕一次。
沈輕微垂眸,被她牽著的銀箏喚道:“輕微?”
她抬眼,銀箏定定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是她小小倒影,滿心滿眼都是她,沈輕微心底狠狠一顫,她手抖一下:“什麽?”
“出去了。”銀箏說:“我們跟上去。”
沈輕微這才意識到女鬼出去了,房間裡已經是分屍後的現場,一個女孩的身體被剁碎成很多片,頭倒是切割完好放在床頭櫃上,此刻正對著沈輕微。
那雙眼死死盯著沈輕微看,鮮血染紅秀發,正沿著床頭櫃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沈輕微有瞬間的不舒服,她擰眉,還沒想清楚怎麽一回事就被銀箏拉出去了,外面場景倏而一變,很像是突然來到另一個空間,沈輕微有片刻茫然,她看向銀箏,聽到銀箏解釋:“這是她生前的樣子。”
果然,那個女鬼也變了,不再是剛剛一身鮮血,而是穿著素白的睡衣,她在我客廳裡東翻西找,不知道在找什麽東西,沈輕微跟在女鬼後面,看她翻箱倒櫃,再細看,女鬼淚流滿面,她一張臉漲紅,呼吸急促,胸前起伏的厲害,似乎——很生氣?
銀箏不解,和沈輕微對視幾秒,女鬼從她們中間穿過,直接跑進去廚房裡,再出來時她手上有一把很長的水果刀,刀鋒尖利,刀面印出女鬼的臉,正在笑。
毛骨悚然的笑,嘴巴完全咧開,嗓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手緊緊攥著刀柄,慢慢走到房門口,一伸手,推開了門。
房間裡黑兮兮的,縫隙裡透光,一個男人躺在床上熟睡,女人站在他背後,手上提著那把水果刀,那雙手握緊,突然刀鋒一閃,女鬼用力扎在男人身上!可以預見的血濺三尺!沈輕微眼前突然多出一隻手,完全擋住她的視線,手指纖細修長,帶有淡淡的花香味。
是銀箏。
沈輕微側目,看到銀箏一邊幫她擋住視線,一邊往裡看,她心頭微蕩,銀箏卻在這時候放下手,床上的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女鬼的白衣服重新染上血色,男人受了傷,明顯不敵女鬼,女鬼騎在男人背上,一刀一刀扎下去!
整整七刀!
女鬼扎完後又打開隔壁女兒的房間,將還在滴血的刀尖對準女兒胸口,一刀斃命!
女兒死後,女鬼拽著女兒的頭髮將她拉進房間裡,面無表情的又去廚房裡換了個砍刀,開始一遍一遍剁肉,這是在重複之前的事情。
“這就是經過?”沈輕微擰眉,走進去,現在的房間就是案發現場,她目光從女鬼身上移到別處,床頭櫃,一盞燈,微亂的茶幾,放了很多髒衣服的沙發,地上還有散亂的幾團面紙,銀箏點頭,往裡走兩步,突然一個藥瓶滾到她腳邊,銀箏低身拿起來,瓶子上的LOGO被撕掉了,能聽到裡面藥丸滾動的聲音。
是個白色藥瓶,正正方方,雖然被撕掉LOGO,但底端還刻一行英文字母,房間很黑,銀箏看不清楚下方的字母,耳邊沈輕微問:“是不是她的藥?”
資料上說女主人重度抑鬱症,需要服藥。
銀箏說:“可能吧。”
她剛準備打開藥看看,手上突然一空,四周場景扭曲,頃刻有了變化,她們又回來了,房間裡依舊還是之前的樣子,那顆被割下來的頭還放床頭櫃上,一雙眼死死盯著沈輕微,眼睛瞪的很大,眼尾有血水流淌,猙獰恐怖!
銀箏問:“三點了?”
沈輕微點頭:“嗯。”
地門關開,難怪她們突然被傳回來,正在剁肉的女鬼也停下動作,整個房間充斥詭異的安靜,沈輕微隻覺一陣風迎面來,伴隨一把砍刀,直接對準她腦門,銀箏推她一把:“小心!”
沈輕微被推靠門框邊,看到銀箏腰身一閃,砍刀劈在門上,門邊一圈發黑,龜裂,全部化為黑水,那扇門就這麽報廢了!
剛剛若是砸中她?一陣寒意升起。
沈輕微還沒調整好呼吸,那砍刀又浮起來,追著她,她立刻抬腿一腳踢開!砍刀砸中頭頂水晶燈,哐當一聲,水晶燈發出清脆破裂聲,整個房間一片黑暗,沈輕微也有幾秒失去焦點,利刃帶風從正面砸過來,她立刻被人抱著在地上滾了一圈。
“師姐。”
銀箏點在她唇上:“噓——”
沈輕微保持安靜,窩在銀箏懷裡,沒再亂動,銀箏抱著她細細聽幾秒,在砍刀飛過來時她眼疾手快從懷裡掏出軟劍,一道光劈開,空氣中傳來女鬼尖銳的叫聲,隨後跑了出去!
銀箏立馬起身,緊跟在女鬼後面,沈輕微爬起來,也跟著追到走廊,女鬼已經飄到最裡面那間屋子,她正在用力的砸門,門裡面沒有反應,她又砸了第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