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想我媽了!”不知道誰先哽咽說了一句,頓時連鎖反應,剛剛還吵鬧的玩家哭成一片。
“我想我爸爸了。”“我想我家綿綿了——”
“我還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我爸媽了,我還有好多話沒和她們說,我好想她們,嗚——”
‘沈輕微’靠在旁邊,抬頭看月色,面色平靜,她目光很空,似乎看向很遠的地方,隨後喃喃自語:“我也想了。”
銀箏側目看她,瞄到她落寞神色,輕微極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看著真不習慣。
突然,她也好想沈輕微,哪怕她近在眼前。
一夜就在玩家鬼哭狼嚎中結束,次日一早就有玩家說可以退出遊戲了,銀箏看向那幾個失蹤的孩子,他們點頭:“可以了可以了!”
語氣裡滿是高興,似乎馬上就可以見到父母,銀箏淡淡道:“回去吧。”
那些玩家一個兩個在面前消失,銀箏看向沈輕微,說:“我們也走吧。”
等到玩家全部消失,她們倆也退出遊戲,剛回到旅館就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曉晨同學的聲音,怎怎呼呼,沒過一會,沈輕微和銀箏的房門被敲響,但遲遲沒人回應。
曉晨不解:“沒人嗎?”
他拉著同學去問老板,才知道沈輕微和銀箏一大早就離開了,曉晨麻煩老板打開門,看向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輕聲道:“謝謝。”
無言的感恩,他說完後立刻和同學發起對遊戲的投訴,自然不會說非正常原因,但其他的刺還是能挑出來的。
一上午的時間,遊戲投訴電話被打爆了,甚至驚動到網上,無數玩家都在說霧鎮這個副本有大問題,原本遊戲公司就動了心思,這次直接宣布關閉副本,雖然也有其他玩家抗議,但更多的是支持。
雲裡霧裡的玩家也多,都在傳裡面鬧鬼,遊戲公司雖然這波看似有了醜聞,實際上名聲大噪,更多玩家湧入進來了。
銀箏難得看了會網上消息,她身側的‘沈輕微’一句話沒說,從遊戲裡出來後她就沒有再開口,銀箏也不是話多的人,所以車上的她們很沉默。
是一輛公交車,車上很多人,一站到了,上來一對母女,女孩仰著頭和婦女說要買什麽,婦女不同意,小女孩抱著婦女的腿放聲哭,哭聲驚天動地,車上的人都看過去,婦女面紅,拉扯女孩:“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小女孩抽抽噎噎,隨著她坐下,似乎被這句話震懾住了。
‘沈輕微’定定看著那個孩子,目光深邃,銀箏同她下車時,‘沈輕微’說:“可以先去個地方嗎?”
銀箏轉頭,淡淡道:“好。”
她陪‘沈輕微’去了一個小市場,正是中午,小市場裡擠滿了人,‘沈輕微’臉色發白,冷汗簌簌,正午,陽氣旺,還有這麽多的人,她有些無法抗衡,身側一隻手在包裡找了張符,貼‘沈輕微’身後,用衣服擋住,旁人看不見。
‘沈輕微’隻覺一陣涼氣,突然就沒那麽痛苦了,她轉頭看銀箏,沉默片刻。
兩人繼續往裡走,路過一家風鈴店時‘沈輕微’停下,她走進去,這麽多年了,她以前買的那款早就沒有了,倒是有款式差不多的,老板介紹:“喜歡這款啊?這款快要沒貨了,喜歡趕緊買哦。”
‘沈輕微’看向銀箏,後者會意,替她付錢買下。
“謝謝。”身側的聲音平靜又安定,天生帶包容一切的溫和,銀箏想到她遭遇的那些事,眼眶微紅,‘沈輕微’說:“從小到大,我沒有見過她,沒有和她單獨相處過一天,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
“你將這串風鈴送給她,但願以後她想起我,也不全是糟糕的。”
銀箏接過風鈴,很小心的揣進懷裡,她問:“你想知道她小時候的事情嗎?”
“我——”面前的人猶豫兩秒,銀箏語氣平緩道:“她很皮,又愛搗亂,從小就閑不住,師父說她就像一個瘋丫頭……”
不可否認,沈輕微的到來,讓陰陽門有了從未有過的活力,師父總是說,至陽是烈火,但她總覺得,沈輕微才是烈火,足以燃燒一切黑暗的烈火。
她把陰陽門燃燒起來,讓他們看到瑰麗的色彩。
銀箏鮮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說到有些口乾,她轉身去買水時捎帶一個冰淇淋,遞給‘沈輕微’,‘沈輕微’詫異,銀箏道:“這是她最喜歡吃的,您也嘗嘗?”
‘沈輕微’接過,卻遲遲沒打開,冰淇淋融化,溢出香甜氣息,空氣中也彌漫甜味。
銀箏抿口水,聽到身側的人說:“我該走了。”
不遠處就是監獄,銀箏只能送她到這裡,兩人對視兩秒,‘沈輕微’突然道:“謝謝。”
銀箏握緊瓶子,淡淡搖頭。
沈輕微往前走,銀箏站在她身後看著,走到樹下的沈輕微突然身體一踉蹌,右手扶著樹枝,她抬頭往前看,一縷黑煙消失進監獄裡,沈輕微剛清醒的臉色蒼白無比,胸口鈍痛。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銀箏走到沈輕微身邊時發現她眼睛紅透,她喚:“輕微。”
沈輕微哽咽:“師姐。”
她突然衝進銀箏的懷裡,哭成淚人:“師姐,我好難受,師姐,師姐……”
銀箏心疼的抱著她,拍拍她後背,念叨:“沒事了,沒事了。”
沈輕微在她懷裡情緒逐漸穩定,心絞痛發作,她直不起身,銀箏抱她走到一邊的花壇旁邊,沈輕微邊喘氣邊說:“我看到她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