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輕微不是很想帶阿紫進去,這裡面 不說有什麽怨氣,就是阿紫這身板,裡面那麽多灰塵和汙染物,她能扛得住嗎?
“你還是……”
“下來吧。”銀箏淡淡然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沈輕微默了默:“師姐, 帶她一起進去?”
“沒關系。”銀箏說:“如果不舒服,和我們說。”
阿紫點頭:“謝謝。”
沈輕微不太明白銀箏的安排, 但她素來聽話, 也就默許阿紫跟著, 阿紫獨自撐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門前。
夢裡, 是小玉替她撐傘, 一把油紙傘,上面畫了一池的荷花,傘撐開,似乎能聞到荷花的香味, 淺淺淡淡,現在只剩下森冷的空氣。
阿紫深吸一口氣,站在大門口。
“阿紫,來。”小玉笑著衝她招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是哪裡啊?”她走進去:“是你家嗎?”
小玉似乎猶豫,想了會:“算是吧。”
阿紫撐傘的手微抖,有些雨絲打在她肩頭,衣服很快淋濕了,沈輕微走到門口,一推開,吱嘎一聲,居然沒鎖門。
是紅木門,沒鎖,推開後裡面黑兮兮的,沈輕微從包裡拿出火折子,點燃,銀箏續了幾根蠟燭,客廳頓時明亮起來,司機沒跟著進來,他站在門口往裡看,總覺得這房子陰森森的。
阿紫站在客廳中央,只是很久以前的老別墅,環形樓梯,挺高,上面看不到頂部構造,銀箏舉高蠟燭,也沒瞧見什麽異常。
“這裡沒陰氣。”沈輕微說:“不是這裡。”
銀箏臉色微沉。
阿紫兀自往裡走。
“這裡是臥室,這裡是書房,這裡是洗澡間。”小玉笑:“你有印象嗎?”
她?她為什麽要對這裡有印象?
這裡很多年前就荒廢了,在她沒出生之前, 以她沒來過這裡,怎麽會有印象呢?
可是現在走在這裡面,阿紫卻覺得說不上來的熟悉,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籠罩她,阿紫忍不住往裡走。
沈輕微剛想說回去就瞧見阿紫的身影,單薄又纖瘦,她喊:“黎小姐?”
阿紫恍若未聞,沈輕微疑惑,剛想拉她,銀箏卻一把拽住沈輕微的手,輕搖頭,沈輕微抿唇,不再發出聲音。
客廳有一條走廊,走廊上布滿蜘蛛網,銀箏將軟劍遞給沈輕微,沈輕微會意, 一步將走廊上的蜘蛛網全部砍掉,房間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像是老鼠或者小動物爬行的聲音。
阿紫還在往裡走,她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沈輕微看向銀箏,皺眉,隨後便看到阿紫推開這扇門。
灰塵撲面而來,沈輕微別開頭,用手揮了揮,阿紫依舊那副樣子,好似對面前的一切都沒有反應,沈輕微覺得詫異,她剛檢查了,這裡沒有絲毫怨氣,沒有陰氣,只是一個普通的老房子,那阿紫怎麽會這樣?
她好像,是被什麽蠱惑一般。
沈輕微不解,這次聰明的沒有打擾阿紫,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後。
阿紫進門後坐在椅子上,沈輕微定睛看,才發現是一架鋼琴,那個年代的鋼琴,頗有質感,厚重又沉悶,阿紫坐下後掀開琴蓋,沈輕微倚在鋼琴旁邊,低頭,見阿紫正低頭彈琴。
但是沒有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太古舊了, 經壞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阿紫似乎聽不到有沒有聲音,她手指輕按琴鍵上,閉眼,手速越來越快,似乎正在彈奏一首曲子,手指翻飛,絲毫看不出孱弱的姿態。
銀箏在不遠處看著她一舉一動,沒說話,安靜的房間裡只有窗外的雨聲,砸在窗沿邊,砰砰作響。
一曲結束,阿紫低頭看自己的手,輕搖頭,似乎很不滿意這樣的表現,她有些惱怒,又開始低頭彈奏。
估摸半小時,阿紫才癱在鋼琴上,她累的趴鋼琴邊緣,神色放空,沈輕微很想去問話,又看向銀箏,只見銀箏輕搖頭,她也就沒動。
“好難聽啊。”阿紫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她肯定不喜歡。”
她說。
她?沈輕微捕捉到她這個字眼,蹙眉和銀箏對視,兩秒後,阿紫站起身,她走到旁邊窗口位置,沈輕微見她推開窗,將手伸出去,雨水打濕她的手,也打濕她衣服,阿紫臉蒼白抬頭看著天空,鬱鬱寡歡的神色。
很快她便回過神,將窗戶合上。
阿紫在鋼琴房又待了一會才走出去,長廊依舊是剛剛那副樣子,但是在阿紫的眼裡,卻又是另外一幅模樣,這裡乾淨透明,光鮮亮麗,地板是深褐色,牆紙是暖色,她穿拖鞋走在上面,能清晰倒出她的身影。
她得去廚房看看,廚房裡做了一道菜,她很喜歡。
阿紫熟門熟路走到廚房裡,沈輕微見到她站灶台邊,掀開鍋蓋,塵封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塵沸沸揚揚,阿紫卻低下頭嗅了嗅,隨後唇角揚起淡笑。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瓷碗,放灶台上,又找來杓子,似乎在盛湯。
沈輕微看她還好沒有嘗一口,不然她無論如何都要叫醒阿紫。
不過這個阿紫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輕微輕手輕腳走到銀箏身邊,很小聲的喊道:“師姐。”
“嗯?”銀箏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淡淡然:“想問她怎麽了?”
沈輕微點頭,這個黎小姐從進這棟房子就不對勁,現在 經不是不對勁能形容的了,簡直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