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思爾沒有察覺到沈昭聲音裡的細微變化,隻興奮地說了高興的事,“昭昭,下周我們老板給我放了三天假期,臉上周末一共五天時間,我去找你好不好?”
沈昭眉梢輕顫,寂靜的車廂讓她覺得有種壓抑,她抿了下唇瓣,聲音輕輕問:“怎麽突然放假了?之前不是還說很忙嗎?”
芮思爾在茶水間,一邊倒咖啡,一邊笑著說:“上周剛做了一個大單子,老板說我表現不錯,給我放了幾天假。其實也不算假了,之前加了那麽多天的班,正好接下來會閑幾天,就讓我休息了。”
芮思爾高興地說著自己突如其來的假期,自從上回兩人不愉快那次後,她們就沒有再見面過了,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幾天假期,她想彌補之前她們之間的缺失與不愉快。
還有那次的生日,她還欠昭昭一次陪伴。
沈昭隻淡淡垂眸不語,她牽唇苦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也許她們之間,該要結束了。
眼眶逐漸模糊,她抑製不住心底的難過,哽咽了下喉頭。
良久沒有等到電話裡的回應,芮思爾察覺出來,喊她:“昭昭,昭昭你在聽嗎?”
沈昭深呼吸了下,不讓她察覺出來自己的異樣,她扯起一個明朗的笑容,嗯了聲說:“在聽呢。”
“那我下周去找你,好不好?”芮思爾繼續說。
沈昭抿唇說好。
到底是有些察覺出來不同,芮思爾抿了抿唇,忽然問她:“昭昭,你上回生我的氣了嗎?”
沈昭:“沒有,怎麽會呢?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錯。”
因為母親反對,她夾在其中為難。可即便那樣,她依舊沒有放棄,和她說要一直永遠在一起,之於她的境地,沈昭知道,那是思爾為她做了最難的決定。
沈昭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她溫聲說:“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
那頭芮思爾聽著她的聲音,輕輕地,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可也只剩下溫柔,連曾經一直以來囁嚅嬌軟的撒嬌都沒有。
可她依舊抿起唇角,打算用最溫情的話來打動她,芮思爾溫柔地說:“昭昭,我愛你。”
眼淚從眼眶裡滴落,啪嗒一下,砸在手背上,從指縫間滑落,溫熱的觸感停留在手背上,沈昭垂著淚霧,努力應她:“我也愛你,思爾。”
通話終結於最後一句溫儂軟語,宋泠淡淡聽著她和電話裡的人情話家常,對話再普通不過,忽然讓她想起來捷裡那個晚上,她在小木屋裡,聽見陽台上的人,也是這樣的對話,平淡而溫馨。
只不過這一次,不同以往。
宋泠半靠在背椅上,視線淡淡轉向窗外,漆黑的瞳仁看不出任何情緒,長長的睫毛輕垂,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青色陰影,側臉旁微卷的長發勾勒出她冷漠的輪廓,她淡聲開口問她:“什麽時候和她分手?”
沈昭握住手機的手掌微頓,知道她話裡的意思。
這是一場交易,交易的不僅僅是父親的性命,還有她和思爾的愛情。
這是遲早需要面對的事情。
怎麽也逃不掉的。
沈昭忽然自嘲地笑出了聲,“宋泠,我很好奇,你到底看上我什麽?”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自認為和你沒有交集,不過一面之緣,我不相信自己會有那麽大的魅力,能夠叫你一見鍾情。”
在她心裡,一見鍾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現在,沈昭隻覺得荒唐和可笑。
宋泠微側過臉,視線依舊落在窗外,天空漸漸開始飄細雨,星星點點落在車窗上,匯聚成雨絲。
“看上什麽?”宋泠也順著她的話輕聲呢喃,半晌之後,她忽然也咧唇輕笑,“也許是一雙眼睛呢。”
沈昭不知道宋泠的意思,隻當她在胡言亂語說瘋話糊弄她。在她眼裡,宋泠是一個瘋子,是一個讓人畏懼的偏執變態。
一想到俄羅斯的那場被安排的偶遇,這種想法便就愈發深刻。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沈昭從包裡拿出兩張打印的文件,她甩給她,“這是欠條,等以後我會一分不少地都還給你。”
宋泠擰眉,瞥見座位上的欠條,沉聲說:“我不要這個。”
沈昭拉開車門,“就當是我僅剩的最後一點尊嚴,而不是讓我覺得,自己賣給了你。”
她說完就要下車,宋泠忽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雙眸裡有一絲的慌亂,她擰著眉頭緊盯著她,沒有開口說話。
沈昭側首,抬眼順著手腕向上看她,咬牙問:“給我一個期限。”
宋泠:“什麽?”
沈昭不耐煩,問她:“期限,這樣的關系,什麽時候可以結束?”
宋泠明白過來她的話,她凝著那雙眼睛,開口:“等我厭棄你的時候。”
沈昭眉梢輕顫,這根本不是交易!
這是一場算計!是敲詐!是勒索!可她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卻依舊沒有辦法,除了心甘情願跳進去,她沒有半點余地。
外面雨漸大,沈昭甩開宋泠的手,轉身衝進了迷蒙傾斜的雨絲中。
第17章
宋泠下車,跟上沈昭。
紀明舒見狀,也連忙拿起雨傘下車跟上她們。
沈昭冒雨衝進醫院住院部,也不管身後人,自顧自按了電梯要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