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睨她眉眼,不容許她拒絕,啟唇開口道:“抱住我,我幫你。”
沈昭抬眸看向她,四目相對,只有指尖來遠的距離,連開口低語的氣息她都能感受得到。
酒早就醒了,此刻是清醒著的。
又或許這樣太過親近的距離,倒比酒精更讓人沉醉,沈昭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雙手環住她的脖頸,就這樣將整個人都交由她。
以難堪的姿勢,上完了洗手間。
沈昭蒼白的臉頰上微微染上些許的緋紅,宋泠側目瞥見,唇角不自覺地微勾。
她還和從前一樣,明明親近過無數次,可每一回她都會害羞。
許是過往的一切太過美好,卻襯得此刻她們的關系平淡疏離。
宋泠又背她回病床,沈昭扯過被子,側轉過身子,背朝著身後的人。
宋泠站在床邊,俯身低向她,眸光輕輕落在她的側臉上。
她停了停,才輕聲呢喃:“阿昭……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放棄你了。”
沈昭輕垂著眼眸,眼神淡淡失了光芒,落至空處。
“我知道,也許不管做什麽,我都無法彌補你曾經受到的傷害,可這一回,我都不會放棄。”宋泠微抿唇,睨著她,她能感知到,眼前人是愛她的,整整四年,她的心意沒有變,她還是在意的,只是她傷得她太深,叫她封閉了那顆心。
宋泠直直看向她,堅定地說:“阿昭,這一回,我要重新追求你,以平常的方式,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認定你了,這一輩子,我都隻認定你一個人。”
房間裡寂靜,沈昭側目輕垂眸眼,靜靜聽著她說的那些話,眼睛漸漸迷蒙聚起淚霧,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麽做,也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錯的。
早就已經錯過了,四年前,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結束了。
“宋泠,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聲音低啞如碾沙,“你可以回頭,我卻無法再成為從前的沈昭了。”
落寞的話裡,滿是絕望與悲傷。
宋泠垂眸,眼睛裡也漸漸迷蒙起來,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不放棄地說:“那就讓我再將從前的阿昭重新找回來,好不好?”
沈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疼,眼淚滑進發絲裡,她死死咬住唇,渾身顫抖著啜泣著。
她多想回到從前,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時候。
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地愛她,那些被她丟棄的東西換回來的愛情,她也曾好好地收藏著的,可後來不見了,如今她卻再也沒有可以丟棄的東西,去再次挽回。
她要不起,也不能再要了。
沈昭閉上眼睛,將臉半埋在被子裡,聲音裡帶著哭腔絕望地說:“你走吧,宋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宋泠能夠感受到她此刻的痛苦,她多想上前抱抱她,貼著她親吻她,她明白那顆心傷得有多深,也許用她余生所有的愛與好去溫暖也無法捂透。
可她不會放棄。
——
光亮照在五彩斑斕的琉璃窗上,落在窗前,映出壓迫人的光影。
男人坐在窗下,那道光影正好落在他的肩頭,灰塵在空氣中飄飄浮浮。
房間裡昏暗,床上的人漸漸醒過來。
向槿慢慢睜開雙眼,眩暈的感覺鋪天籠罩而來,微弱的光,灼熱的溫度,有種讓她死而複生的錯覺……
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醒了?”男人輕輕開口。
向槿無力輕眨了眼睫,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她沒有半點力氣,連睜眼也似乎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隻隱隱睜開片刻,就再也撐不住,重新閉眼昏沉了過去。
魏祁良微眯著眼睛看向床邊,見她沒有動靜,不由皺了皺眉,不悅地問:“為什麽還沒醒?”
旁邊立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雙眸碧藍,一頭金發,輕輕解釋說:“向小姐昏迷了太久,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沉寂了太久,她現在沒有什麽力氣,不過我已經給她打了一劑藥,估計晚上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魏祁良沉默了片刻,沒有應她。
三年前,向槿在江城中了一槍,人被送到醫院,雖然及時搶救留了一條命,卻為此成了植物人,昏睡了整整三年。
可大抵還年輕,居然又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他費力將人弄出來,可不想,留一個無用的廢人。
當年陳升堂的案子查到了陳大宇身上,他在解決陳升堂的時候,遇見了向槿。從十五歲時期,他就將人養在身邊,整整十三年,她是他養在身邊的一條毒蛇,他縱容她,溺愛她,不管她想做什麽,他都答應。
他深知那是個什麽樣的人,那是毒蠱中浸染出的最好的一條毒蛇,天生冷淡,沒有情,沒有義,更沒有愛。
他給她戴上腳鐐,允許在他視線范圍裡恣意妄為,殺人放火,只是一條,不允許離開。
陳大宇站在他身後,瞥見他臉上冷淡的神色,絲毫沒有看出任何關心和心疼的表情來。
總聽人說魏哥喜歡那個小娘們,可這麽多天了,他倒是覺得,魏哥對這個心狠歹毒的也沒有那麽上心,現在人廢了,瘦的也不成人樣。
陳大宇料定魏祁良不似從前那樣對她,遂彎身小心翼翼提議說:“魏哥,要我說,這娘們留著始終是個禍害,江城那頭的警察這幾年查的是越來越緊了,您費力把她從醫院裡弄出來,不是叫人查到您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