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了一大堆英文,池舟白聽得迷糊,最後是漢森幫著翻譯,說:“沈昭小姐的身體很不好,她體內有藥癮的存在,需要系統地有針對性地治療,此外……她的心理上,似乎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醫生欲言又止,因為只有初步的檢查,還不能夠具體確定。
池舟白聽完漢森的翻譯,心情忽然很沉重,她轉頭瞥向朝著床上躺著的背影,怔怔思索了很久,最後她轉過頭又問醫生:“需要怎麽治療?”
醫生道:“醫院並不適合她的休養,她需要在一個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照顧,她有很嚴重的營養不良症,我猜測,她應該是抑鬱症。”
池舟白抿唇沉默,她雖然能夠猜到沈昭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沒想到她竟然受了這麽多的傷害。
這些傷害,到底是誰害的?
池舟白垂眸,曼聲說:“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醫生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池舟白全都一一記下,回到病房裡的時候,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她躺在那裡,背朝外只露出嶙峋瘦削的兩肩,孤零零地一動不動,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池舟白輕腳走進去,慢慢坐在床邊,低頭睨著她的臉龐,細細思考。
整整一夜,池舟白不放心她,就這樣在旁邊的床上守了她一晚上。
天亮的時候,池舟白聽見動靜才醒過來,她迷糊睜眼,看見旁邊床上的人要下床,她眼睛看不見,池舟白連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問道:“你要去哪兒?”
沈昭躊躇了下,沉默片刻才道:“我……想上洗手間。”
“我扶你。”池舟白扶住她的胳膊,帶著她往洗手間走。
沈昭倒是沒有再反抗,知道身旁的人在這裡陪著她一晚上,她輕抿唇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任由池舟白帶著她進了洗手間。
池舟白扶著她,她站在門口,又提醒地問了句:“需要我幫你麽?”
沈昭:“不用,謝謝你。”
池舟白淡淡垂眸,勾唇笑了下,沒有說什麽,關上門離開。
幾分鍾後,沈昭從洗手間裡出來,池舟白沒有離開,就一直站在門口,見她出來連忙伸手攙著她,扶著往床邊走。
沈昭沒有穿襪子,一直光著腳。
池舟白瞥見,扯著被子替她掩了掩。
T國不比國內,常年溫度低,早晚溫差也很大。她穿得也很單薄,臉上沒什麽血色,蒼白地像是生了很久病的人。
漢森一大早就開車過來了,還很貼心地帶了早飯來。
池舟白提前讓他帶的衣服也全都帶來了。
池舟白接過,笑著對他說:“謝謝你漢森,回頭我給你加工資。”
漢森笑得淳樸,臉上褶子一道一道的,直開心說:“沒有關系,你的朋友,她還好吧?”
池舟白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牽唇道:“要慢慢休養一段時間了。”
漢森點點頭,慷慨地說:“有需要幫忙的,可以和我說。”
池舟白笑:“好,謝謝你。”
漢森離開後,池舟白拎著東西回了病房,沈昭還坐在床上,她低頭抱住雙膝,窗外太陽漸漸升起來,馨黃燦爛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床前,連房間裡頓時都有了暖意。
池舟白一邊解手裡的袋子,一邊回頭看她,淡淡問:“餓了嗎?”
沈昭怔怔地,沒有應她,隻沉默地坐在那裡。
池舟白沒有等到她的回答,也不在意,拿著食物就走過來,放在床頭,又架起床上的折疊桌,將食物擺上來,一邊又說:“不比國內,都是一些麵包和香腸之類的,先將就墊墊肚子吧。回頭我再找中餐店,訂些粥過來。”
沈昭聞見食物的香氣,肚子也不免咕嚕叫了兩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異常清晰。
池舟白聽見,勾唇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手往餐桌上帶,提示著說:“在這裡,你眼睛上有個傷口,紗布暫時還不能拆,過兩天應該就可以拆掉了。”
沈昭摸到麵包,她縮了縮手,躊躇了片刻才說:“我想先洗漱……可以麽?”
她難得說句話,池舟白聽見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還和從前的很像。
她笑著說:“好,我扶你。”
洗漱完,沈昭坐在床邊,吃了一片麵包,又喝了一杯溫牛奶。
她吃的很少,麵包巴掌大一點,吃了半天,牛奶一杯都沒有喝完。
池舟白坐在床邊,睨著她的臉龐,問:“不吃了麽?”
“吃不下了。”沈昭搖搖頭。
池舟白道好,起身收拾完東西,又將餐桌放下來。
她掏出衣袋裡的襪子,是她提前托漢森買的。
“把襪子穿上吧,天氣很冷。”池舟白拿著襪子,輕聲問她。
沈昭輕愣,淡聲說好。
池舟白掀開被子,拿起襪子要替她穿,沈昭縮了縮腳,抬手接過她手上的襪子,低聲說:“我自己穿。”
池舟白也沒有執著,看著她躬身坐在那裡,蜷起身體,兩手撐在前面,靜靜地穿襪子。
她慢慢開口:“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沈昭手微頓,她將襪子穿好,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動。
半晌,她才慢慢開口:“我……不想說,可以嗎?”
“沒事,不想說就不說了。”池舟白睨著她的臉龐,又問:“宋泠呢?她不和你在一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