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輕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辦公間。
辦公室裡,宋泠拉著沈昭進來,她覷她臉色,問:“你剛剛聽見了,是麽?”
沈昭抿唇,有種惱羞成怒的意思,抬臉就對上她:“聽見了又怎麽樣,我不能聽嗎?”
宋泠睨著她的臉龐,愣了好久,忽然牽唇扯出一個笑容來。
她大概不知道,那話裡帶著的微惱,早已出賣了她。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這些天來,她幾乎和她說不了幾句話,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地要吵架,她連解釋都沒有機會。
要不是她故意叫她過來,大概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你生氣了?”宋泠站在她身前,聲音不覺放低,輕輕問她。
有種被人戳破心思的遮掩,沈昭嗤笑,抬頭看她,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宋泠睨著她的眼睛,默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和她說:“阿昭,從頭到尾,你都沒有聽我解釋過。”
沈昭微怔,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也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還有必要嗎?”她自嘲地笑說。
“為什麽沒有?”宋泠急急反問她。
往事依稀如昨日,沈昭垂下眼睫,那噬心之痛回想起來,似乎此刻還梗在心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在意什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像個傻子一樣,可笑得不能再可笑。她應該頭也不回地割舍離開,而不是像此刻一樣依舊還在執著。
她抬頭看她,不再逃避,笑著問她:“好啊,我聽你解釋。”
宋泠想起孟雨南的那些話來,事情發生到今天,解釋也許沒有必要,也顯得太過蒼白,可事情總要面對地說出來。
“我和她,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她睨著她的雙眸,定定說了這一句,停了半晌又道,“我愛的,從頭到尾都是那個陪在我身邊的人。阿昭,你願意相信我嗎?”
沈昭覺得可笑,愛與不愛似乎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抬頭問她:“所以,最開始,是有意圖的,是嗎?”
宋泠沉默,她知道自己那件事無法否認,也的確做了很多無法挽回的事情。
傷人傷心,那將永遠是一道坎,怎麽也不會過去。
沈昭沒有等來眼前人的回答,她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曼聲說:“放手吧,宋泠,我們彼此都放過好嗎?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你有你的意圖,我為了錢,為了救爸爸,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挽回,但我還是謝謝你,沒有人能無條件地付出什麽,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沒有什麽好抱怨的,現在交易早就已經結束了,你不欠我什麽。”
宋泠聽見她淡淡的聲音,那話裡滿是介懷與釋然,是一種介乎無關和冷漠的釋然。
悲傷從心底蔓延,她以為解釋可以挽回些什麽,憤怒也好,恨意也罷,她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可這樣的釋然卻超乎了她的意料。
沈昭將文件放在茶幾上,轉身要離開。
忍住心頭的酸澀,宋泠聲音微啞,抬頭看她的背影,急問她:“那愛呢?”
沈昭停住腳,沒有回頭,默了片刻才笑道:“那太過奢侈,是我再也要不起的東西。”
說完沒有再停留,沈昭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宋泠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返過神來,周遭一下涼意逼近,她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渾身再也沒有一點暖意。
她說兩不相欠,沒有恨,也沒有愛,只是兩不相欠。
是啊,這是最好的結局。
可她卻覺得心好疼,比死了還要難受。
沈昭離開宋氏大樓,外面太陽升起,光芒照在身上,從頭頂處傾灑下來,籠罩住她整個身體。
她停下腳,愣怔站在那裡。
明明已經了結了,可心裡卻依舊空蕩蕩的,無謂的糾纏沒有任何意義,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點,過往那些權當是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她該要徹底放棄了。
抬頭看向天空,陽光那樣明媚,刺得她眼淚都要下來了。
“昭昭——”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池舟白。
池舟白開車停在樓下,剛下車就撞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發呆,她聽人說她去找了宋泠,連忙就開車過來。
她怕她們見面,更怕她心軟,叫別人輕易給她一個理由,她就會妥協。
她眼中有濕潤,池舟白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神情叫她恍惚,她下意識喊她:“昭昭……”
沈昭深吸氣,沒有看她,淡淡說:“走吧。”
——
第二期的拍攝,有了宋氏那頭的文件簽署,很快安排起來。
只不過這一期加了一場池舟白和沈昭合體的拍攝,安排在了最後一天。本來半天就可以拍攝完的工作量,因為攝影師的不滿意,足足拍了一整天也沒有結束。
攝影師看著相機裡的草稿圖,神色惆悵。
池舟白走過去,問她:“哪裡有問題嗎?”
攝影師陳紫,輕搖了搖頭,說:“感覺不對。”
陳紫是國際知名攝影師,早年間一直在國外,這幾年才陸陸續續回國接了一些工作,但她之前一直在汀城,很少到江城來,這一回也是因為盛之的緣故,她才過來幫忙的。
陳紫看向坐在不遠處河邊礁石上的人,躊躇地笑了笑說:“Joan和我說過Angel Eye的背後故事,說實話,我沒有感受到‘情有獨鍾’這樣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