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侃侃想起過去展言哄自己的樣子，屬實很有耐心，不就是一句老公嗎？這裡也沒什麽人，叫就叫了：“我要是叫了，你能幫我找到下山的路嗎？”

　　展言目光瞥了一下身後不遠處的小土路。原來這山裡沒吃的時候，這些村民都要上山找吃的，所以會有一些踩出來的路，不怎麽明顯，現在這草又長得高，所以之前沒看到，很正常：“嗯，你哄哄我，撒個嬌，我就帶你下山！”

　　程侃侃知道，展言敢答應的事兒，就一定是有準兒的！她拉下面子，身子靠在展言身上，抬頭親了展言一口：“好老公，帶我回家好不好？我真的害怕！老公~”

　　被這嬌滴滴的聲音喊著老公，展言瞬間覺得渾身都有勁兒了，但是還有些不夠，她伸手勾過程侃侃的脖子，把人按在自己唇上，好一頓索取，這才撒手！看著程侃侃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刮了下程侃侃可愛的小鼻子：“乖，老公給你找路！你記住，以後惹我生氣，就這麽哄我知道嗎？”

　　展言帶著程侃侃往那邊的小路走去，突然，身後響起一個小女孩兒聲音：“你們是城裡來的人嗎？”

　　展言和程侃侃一起回過頭，看到一個模樣可愛的小姑娘，程侃侃平時看過不少恐怖片兒，剛剛又被展言的話嚇完，怎麽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孩子是真人，哪有這麽小的孩子能爬這麽高的山的？家裡的大人也不管嗎？她躲在展言身後，不敢看那個小女孩兒。

　　展言看出程侃侃的害怕，她輕笑一聲，看向小女孩兒：“嗯！我們是城裡來的，現在要下山！”

　　小女孩兒歪著頭：“我知道你們住的地方，可是你現在下山的路，不是你們住的地方，沒人給你們帶路，你們會走丟的！”

　　展言來的時候，聽黃志國介紹過，這村子裡以山為界，分為山東頭和山西頭！她們住的地方是山的東面，那現在這下山的路，應該就是山的西面了！

　　最後，小女孩兒帶著程侃侃和展言回到了山西面，小女孩兒的家！路上，展言知道，這個女孩兒名字叫方秀麗，是她奶奶給取得名字！

　　進了方秀麗家的木樓，程侃侃覺得眼前的畫面簡直驚掉下巴！這破舊的木樓，她早已看習慣了，可是木頭的床板上，躺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兒在睡覺，然後這女孩兒鋪的蓋得，竟然全是那種藍白相間的塑料行李袋！

　　想過生活苦，程侃侃沒想過這麽苦！她拉過身邊的方秀麗，小聲的詢問著：“你們家的家長呢？這小女孩兒是你的妹妹嗎？”這裡的天氣雖然不冷，但是程侃侃這段時間住下來，身體還是有些難受，尤其到了半夜，山裡的潮氣都往骨頭縫兒裡鑽，她一個成年人尚且如此，這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又是怎麽熬過來的呢？現在還在木板床上睡得香甜踏實！

　　方秀麗牽著程侃侃的手，到了房間另一邊的窗戶那裡，她指了指樓後面，院子裡石頭上坐著的一個女人：“我爸爸出去上班了，那是我的媽媽，她每天醒了都會坐在那裡看著遠處，天黑了就回屋裡睡覺，我自己會去山裡找吃的，給妹妹做飯！”

　　程侃侃覺得難以置信：“你媽媽就一點兒都沒管過你的妹妹？”

　　“沒有啊，生下妹妹之後，村裡的幾個奶奶過來幫忙看過一陣兒，後來就是我自己照顧了！” 方秀麗一臉天真，根本不知道、也看不懂程侃侃在驚訝些什麽，在方秀麗的認知裡，自己這樣的生活，就是常態，沒什麽奇怪的！

　　展言高瘦的身子，站在兩人身後，單手扶著窗邊，看向下面的那個女人，四十多歲的模樣，烏糟糟的頭髮，蠟黃的鵝蛋小臉兒，一雙柳葉眼，直勾勾的望著遠方，沒有任何神采！

　　方秀麗家裡難得來了客人，還是對他們村子有幫助的大恩人，她積極熱情的去鍋裡拿出一塊兒還溫熱的餅子，轉身遞給程侃侃和展言。

　　程侃侃和展言盯著那苞米面兒裹著不知是什麽的綠菜葉的餅子，就不想接，不是嫌棄，是她們知道，即便是這樣的食物，在這小孩子一家，也是難得的口糧了！

　　方秀麗見哥哥姐姐都不接自己手裡的餅子，她看了一眼那餅子，順帶看到了自己剛剛爬完山還黑黢黢的小手，她自卑的縮回手：“不吃就不吃吧！哥哥姐姐，我送你們回家吧！”

　　展言和程侃侃都不是傻子，兩個成年人，很自然的看到方秀麗臉上的失落，展言叫住方秀麗：“爬完山餓壞了，能把餅子給我嗎？”

　　程侃侃也在一邊應和：“我也要，麗麗小朋友，你能給我一口嗎？”

　　方秀麗沒急著給餅，而是沉醉於程侃侃的那句“麗麗小朋友”，她眼淚含眼圈的望著程侃侃：“漂亮姐姐，你叫我麗麗小朋友？我從來沒聽過別人這麽叫我，真的好好聽啊！”方秀麗從生下來，到能走能跑之後，就開始幫奶奶和媽媽做家務，忙裡忙外，村裡的人都說她懂事兒！可面對這樣的環境，她不趁早把自己逼成一個成年人，又能怎麽樣呢？所以程侃侃這一句‘小朋友’，竟讓她有些熱淚盈眶！

　　程侃侃蹲下身子，看著這八歲的方秀麗，她心尖一顫，心疼的撫摸著方秀麗的小腦袋：“你才八歲，不就是小朋友嗎？我們剛剛不吃你的餅子，是因為我們不忍心吃一個小朋友的食物，現在接受了你餅子，一會兒你和姐姐回去，姐姐給你帶一些特別特別好吃的東西，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