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夜南深深看了她們一眼,點頭說道:“走吧,送公主上馬車。”
欒夜南將左白萱送上馬車後跟在鳳輦旁隨行。
那幾個小宮女也是不起眼地混入和親的隊伍,沒了蹤影。
送左白萱和親鳳輦是按最高規格,用了五匹馬。
但今日的送親行程中,歷帝並不準備見左白萱。
鳳輦從含元殿路過,歷帝揮手,就算禮畢。
反觀北高國皇子,被特例批準在皇宮內院騎上高頭大馬,此時正春風滿面。
欒夜南的視線隻掃過他一眼,並不放在眼裡。
北高國與南高國本屬高國,百年前高帝欲意削藩,引起眾多藩王不滿,駐守北疆的鎮北王早有反叛之心,當即擁兵自立。
雙方打了幾年的仗,最後找那時最強的大歷國從中調停。
百年後,時過境遷。
大歷國孱弱。
而反叛出身不得民心的北高國卻成了三國中實力最強的國家。
但也正因為如此,北高國高祖皇帝深知藩王傭兵的危害,所以立下國策,皇子成年後不封地,隻吃餉。
這個決定也讓皇子之間的關系變得很差。
現在的高帝繼位時,就出現了兄弟血鬥的驚人事件。他的兒子們一個個也是野心勃勃。
唯獨被派來大歷國和親的這個六皇子鄲,從小不學無術,對皇位不感興趣,最擅長在眾兄弟中渾水摸魚,便落了這和親的美差。
鄲皇子看到欒夜南的瞬間,也是眼前一亮。
她只聽說蓬萊公主美若天仙,沒想到連她的侍女也這般……
鄲皇子越靠越近。
“南姐姐。”左白萱的聲音從簾子後傳來。
幽谷空靈。
聽得鄲皇子從欒夜南的美貌中回過神來,急忙將視線轉向鳳輦,試圖掀起簾子與左白萱交流。
欒夜南卻用手擋住了鄲皇子的意圖:“皇子,這樣不合規矩。”
冰冷冷的發言卻讓鄲皇子笑得更厲害了:“公主隨我回國和親,我們就是夫妻,如何不合規矩?”
“禮未成,便不是夫妻。”欒夜南回答。
鄲皇子手裡拿著扇子,笑盈盈地向欒夜南的臉上伸去:“那你又是公主何人啊?”
“南姐姐,要出宮了,你隨我在馬車上坐著吧,一個人好生無聊。”左白萱的聲音再次從簾下傳來。
兩位美人都不願意搭理鄲皇子,但他不惱反笑:“這位姐姐,你與公主同乘可合規矩?”
語調輕浮得哪有點大國皇子的模樣,完全像是煙花之地中的無賴。
欒夜南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卻沒說話,隻當完全沒聽到鄲皇子的聲音,翻身,上了馬車。
鄲皇子下意識摸了摸後頸,怎麽剛才突然涼颼颼的。
他當是錯覺,並不在意,反而咧嘴笑了起來,對這買一送一的買賣十分滿意。
……
和親的隊伍,要在皇城中繞一周,接受萬民祝福。
欒夜南在鳳輦上,偷偷幫左白萱卸掉了笨重的鳳冠。
身體僵了半天的左白萱,壓低聲音說道:“南姐姐,我身上好酸哦。”
說罷,軟若無骨似的側靠在欒夜南的肩上。
欒夜南只是嘴角勾起笑意,順勢攬住左白萱的腰。
左白萱顯然被欒夜南的自然回應嚇了一跳,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做出什麽怪異的舉動。
閨中密友摟摟抱抱都是常事,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她盡可能安心享受著這最後的幸福時光。
吱——
繞皇城大半周時,鳳輦急停。
欒夜南圈著左白萱的手緊了緊。
等左白萱坐穩後,她掀開側邊簾布的一條縫,問隨行宮女:“出什麽事了?”
宮女回答:“前頭應該是有兩個商人大打出手。”
欒夜南盯著宮女看了一會兒。
宮女輕微搖頭。
欒夜南這才吐了口氣,追問道:“商人?在這公主和親的大喜日子鬧事,是不要命了嗎?”
另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宮女,大著膽子走上來:“確實是不要命了。我聽剛才路邊的人說,這事鬧了有幾日了。是因為有個西域來的女商人從醉韻樓把花魁贖走了,還……還你儂我儂的。她以前的客人不樂意了,就……”
左白萱攥著欒夜南的手,突然緊了緊。
欒夜南卻對這些市井傳聞不感興趣,只是點點頭,便將簾子縫重新合上。
外頭小宮女的絮叨聲還是漏了進來:“女人喜歡女人,真是稀奇又怪異。”
左白萱攥著裙擺一言不發。
欒夜南回頭看她,安撫道:“只是小事,很快就會被清理掉的,不會影響我們出城。”
果然對與南姐姐來說,這些事情都無法引起她關注。
左白萱撇嘴,思考片刻後,大著膽子說道:“花魁肯定得有南姐姐七八分美貌,否則怎麽會惹女子青睞呢?”
欒夜南被逗笑了:“花魁贖身也得看自願,想來那女商人也得有公主五六分美貌才能打動花魁。”
左白萱抿嘴,小聲說道:“那我,那我也能惹女子青睞。”
“那是自然。”欒夜南答得坦蕩。
那南姐姐也青睞於我嗎?
左白萱看著欒夜南,沒辦法問出口。
這話一旦問了,她和南姐姐的關系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