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有一個宮女被眾人推上前,敲了敲門。
門裡傳來的是欒夜南的聲音:“何事?”
小宮女松了口氣,小聲回答:“欒尚宮,慧嬤嬤送來婚服,一定要公主試穿。說明日會來確認婚服是否需要改動。”
吱呀。
花房的木門打開。
小宮女嚇了一跳,退後兩步,手裡放在托盤裡的婚服和首飾卻被接走了。
小宮女抬頭,就見欒夜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明用意的詭異笑容,一晃神後就消失不見。
她急忙搖了搖頭,慌張施禮:“多謝欒尚宮。”
欒夜南點頭,沉聲說道:“你們先去準備些吃食,我讓你們來再送過來。我勸勸公主。”
“諾。”宮女們急忙施禮答應,簡直不想在這兒多待一秒。
欒夜南變無表情地將花房大門關上,就聽到身後又是“砰——”的一聲。
欒夜南轉頭,無奈地搖頭淺笑:“她們已經走了,公主。”
坐在對面軟塌上的華服美人,側靠著撐著手,面對著榻上整齊擺放的花瓶,不滿地將其中一個花瓶裡插著的花拿出來,再抓著瓶身向上一丟。
花瓶騰空而起,而後墜落。
砰——
“你又叫我公主。只有我和南姐姐的時候,應該喊萱兒,或者萱萱,或者小萱,你選一個。”公主手裡擺弄著榻上放著的花。
“萱公主。”欒夜南折中道。
公主閨名左白萱,欒夜南在十歲被救入宮前就聽小公主自我介紹過,她暗暗記在心裡,卻從來沒喊過。
左白萱不滿地低著頭,手裡撚著花瓣,直到把花瓣全都撚落。
“連南姐姐都欺負我。”
“花是無辜的。”
欒夜南一手端著沉重的婚服放到房間中間的紅木圓桌,一手拿過早就備在一旁的掃帚,將碎了一地的花瓶清掃到一旁。
“等會兒這些花瓣用來沐浴就是了,”左白萱看著桌上厚重的婚服,坐直身子,輕歎道,“南姐姐,我明明是萬民羨慕的公主,卻從來沒有自由。母妃在的時候還好一些,母妃離開後,外公被父皇去了權勢。現在父皇又要我以色侍人,我真的不想嫁給那個北高國的皇子。”
欒夜南抬眼看著左白萱。
這位容貌絕絕,仙姿玉貌的公主已經側過頭看向窗外。她看著枝頭飛起的鳥兒,很是羨慕。眼裡泛著紅,滿是委屈。從半個月前,她知道歷帝為她許下婚約起,她就是這幅模樣。
欒夜南問她:“萱公主,此乃皇命。皇命難違不說,就算不嫁給北高國皇子,也會有北矮國,北歪國,甚至有可能是哪個佞臣之子。你又能高興地嫁給誰呢?”
從小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國家大事也略知一二,只是歷帝從來不把這些放在眼裡,對他來說樣貌出眾的公主老老實實做一隻籠中雀,作為資源更有益處。
左白萱眼中悲涼和希望交雜著,回眸望著欒夜南:“南姐姐,我想和喜歡之人成婚。”
欒夜南也不逃避,定睛與左白萱對視,嘴角勾起笑意:“公主是話本看多了吧,你一直被養在這宮牆之中,哪裡來的喜歡之人?”
左白萱看著欒夜南略帶邪氣的笑意忍不住移開視線,重新看向窗外,耳朵卻不自覺紅了起來。
她沉默了半晌,又將視線投向欒夜南:“南姐姐,要不,你帶我走吧!你出宮的事,我總幫你打掩護,這次你帶上我!我們遠走高飛,就像剛才的兩隻鳥兒。”
欒夜南看著左白萱,眼中的光晃了晃。
還記得先皇妃去世前,將自己叫至身前。
那時左白萱伏在床前,早就哭成了淚人,桃花眼因為不停地揉搓早就紅透。
先皇妃卻表情平靜,對著欒夜南鄭重囑托道:“南兒,萱兒就拜托你照顧了。”
欒夜南回答的是:“皇妃放心,自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公主時,南兒已決定要用性命護公主一生周全。”
這事欒夜南不知道左白萱記不記得,她都一輩子不會忘記。
“……”
左白萱不知道欒夜南眼裡一閃而過的是什麽,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了,可是每次都抓不到關鍵。
急忙起身走到欒夜南面前。
欒夜南站在桌子邊,看著赤腳走向自己的左白萱,迎上去兩步,一把將之抱起:“小心腳。”
左白萱突然雙腳騰空,嚇了一跳,抿著嘴抓住欒夜南的衣領。
尚宮女官的衣服綢子很滑,左白萱抓深了,一下攥住了欒夜南的中衣,料子較粗,一下就捏住也捏歪了。
扯開的瞬間,左白萱看到了欒夜南鎖骨上的小痣。
她的心臟怦怦直跳,縮在欒夜南的懷裡不敢動彈,但視線卻不安分地觀察著。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都是女子,南姐姐的身上也是香香的,可是那股子香味和自己的完全不同,怎麽聞都聞不夠。
欒夜南看著懷裡受到驚嚇的小白兔,眼底壓著笑意,嘴裡淡淡地說道:“公主,你不按陛下旨意出嫁,只怕很難活著離開皇城。”
“我寧可去死。”左白萱伏在欒夜南的胸口,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柔柔說道。
卻隻得到欒夜南的冷靜回應:“那麽,蓬萊殿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陪葬。”
左白萱的呼吸一滯。
這樣一來,南姐姐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