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看向阮語,正糾結要怎麽跟哥哥解釋“小意外”,卻聽阮語一五一十道出實情,整個過程中相當沉著冷靜。
“……我只能說,你們剛才的行為,相當於把那個不實的小道傳聞給坐實了!”溫律聽完直皺眉,隻覺盤裡的烤牛排都不香了,“而且還是當眾出櫃,嘖嘖,爸媽今晚恐怕要氣瘋了,一場宴會直接少了兩個聯姻籌碼!”
他的猜測是對的,當晚回家之後,向來寡言的溫父直接摔了放在門口的翡翠貔貅擺件,又接連砸了好幾個昂貴的瓷器。
溫母則坐在客廳不住地抹眼淚,被管家詢問時,她哭哭啼啼地訴說自己這些年養女兒的苦楚和投入的深厚感情,誰知沒有血緣的女兒果然就是養不熟,心裡完全沒有這個家,還和一點也不懂事的親女兒一起敗壞家風,讓溫家在所有豪門那裡顏面盡失。
溫芸站在二樓的欄杆旁,冷漠地看向客廳中的一片狼藉,手指微動,撥了溫老爺子留下的電話。
她想,但凡溫家二老有一個人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不是整天把“價值”和“對比”掛在嘴邊,養蠱似的讓兒子女兒互相競爭,讓親生女和養女鬥個你死我活,書中描寫的那一系列悲劇也許都不會發生,真假千金也將聯手建設這個家。
如今假千金被她這個穿書者替代,重生的真千金早已心灰意冷,甚至如同飛蛾撲火般奔向她這個外來者,依然會選擇留在這個家的,也只有滿眼只剩下利益、漠視情感的溫律了。
也不知道溫老爺子是不是已經聽說了年夜宴會上發生的事,溫芸剛將電話打通,還沒說明情況,就聽溫老爺子不緊不慢地說:“接你們的車已經停在家門口了,收拾收拾出來吧。爺爺派了保鏢過去,誰也攔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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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貓坐上司機老胡的車時,阮語有些恍惚。
她著實沒有想過,這一世竟會這麽早就離開溫家,還是和那人一起。
不過和上輩子不同的是,她們是主動離開的,而不是被家人掃地出門。
離家時,父母失望和絕望的神情被她看在眼裡,但她偏偏看不到一丁點挽留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們是明白挽留無用,還是根本不打算挽留。
畢竟,溫老爺子才是整個溫家最為權威的存在,即便是溫父,也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唯有溫律站在門口,面帶微笑,揮著手目送她們遠去。
抵達溫家老宅之後,溫芸和阮語就被一名和善的女保姆帶到早已布置好的臥房。
“這兩個房間都是空出來給親戚的臨時住所,所以並不大,但必要的家具是齊全的。”保姆微笑著解釋,“如果二位小姐有哪裡不習慣,可以隨時找我或者管家李叔,我們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為你們更換合心意的新家具。”
阮語抱著貓,目瞪口呆地看著保姆口中“並不大”的臨時住所——除了裝修風格,房間大小和家具擺設,分明和她的臥室沒差別!
“如果您信得過我,可以將寵物交給我照顧。”保姆繼續說,“我有在動物救助站工作五年的經歷,相關證件也可以出示給您看。”
她們交談時,溫芸也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虎斑貓抱枕放在床上,環顧四周,歎了口氣,後悔沒早點搬出來。
她和阮語都不習慣更換居住的地方,加上這幾個月溫父溫母很少在家,就想著待一天是一天算了,忍到畢業再向二老攤牌,繼而離開。
誰知家裡的環境一天比一天壓抑,溫父始終都沒什麽好臉色,一開始是對阮語的嫌棄,再後來是對她這個成績下滑的外來者的不滿,溫母也總是茶言茶語刺人,每次全家聚在一起吃飯,或是商量有關溫家的事情,溫芸就會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她們還要備戰高考,神經本來就夠緊繃了,環境的負面影響只會拖後腿,讓她們陷入不必要的情緒內耗,不如暫避,先度過高考再說。
大致收拾了一下行李,將常穿的衣服和校服放進衣櫃裡,溫芸出門去找阮語。
保姆已經把貓抱走了,阮語正抱著她當初送的那隻蕾奈熊,靠在柴犬抱枕上發呆。
溫芸斟酌了一下,走近問:“去洗澡嗎?”
她們剛從年夜宴上回來,禮服都還沒有脫。
阮語回過神,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小心地把蕾奈熊放在床頭,去打開行李箱,翻找起睡裙和換洗的內衣褲。
就在這時,她放在枕邊的手機一震,屏幕亮起,是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幫我看一下好嗎?”阮語說,“密碼是我們的生日。”
這話讓溫芸一怔,反應過來後,忙拿起手機解鎖,發現是溫律發來的消息。
L:【你們平安到爺爺家了嗎?】
L:【我已經和張老師說過了,明天她會按時去老宅給韻韻補課。奶奶的琴房裡有鋼琴,你記得每天練習,保持手感。】
她將消息原模原樣複述給阮語聽,誰知少女動作一頓,搭在衣裙上的手漸漸收攏五指。
“哥哥只是在履行合作協議上的內容,對嗎?”良久,她才聽阮語開口。
“應該是的。”溫芸答,“幫我提高成績,幫你報名鋼琴考級,都是協議裡的內容。”
她見阮語抱著衣物站起,放在被子上,喃喃:“果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
這話讓溫芸無比心虛,忙糾正:“其實、其實我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