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說邊把清涼油打開,薄荷與樟腦氣味撲鼻而來,熏得她差點打噴嚏。
阮語接過來抹了一點在指尖,在容易被咬的幾處皮膚上塗開。冰冰涼涼的感覺刺激著她的神經,隨後傳來的熱感又安撫著她的不安情緒。
祝壽那天的過敏症狀著實給她留了些心理陰影,山上樹多,又是晚上,她到底還是怕自己會突然過敏,給這個人添麻煩。
溫芸也塗了點,塗完把清涼油揣進衣兜,默默收入系統空間。
跟兩位老人打過招呼後,她們沿著田邊那條平坦的泥路,朝寺廟方向走去。
廟裡的僧人還在念晚經,還沒靠近就聽見誦經聲、敲木魚聲不絕,廟內的燈光映得平台亮如白晝。
“……這還能看星星嗎?”目睹此景,溫芸忍不住皺眉。
就跟城市裡看不清星星一樣,地面燈光太強是不利於觀賞夜空景色的。
“沒關系,再一會兒‘晚功課’就結束了。”阮語笑著將她拉到石凳上坐下,仰頭望向天空,“我小的時候啊,村裡的人還沒走太多,晚上尤其是夏天,這裡會聚很多人聊天乘涼,後半夜才回去睡覺。”
“佛門不是清修之地嗎?”溫芸不解,“怎麽這裡還會聚很多人聊天?”
“可能是鄉下的和尚不太管這些吧。”阮語說,“我也說不太清楚,只知道有這個現象。”
秋夜的山風送來涼意,淡淡的檀香隨之入鼻。
二人坐了沒多久,就聽見廟門打開,僧人一撥撥離開,廟內的燈也一層層熄滅,最後只剩下一名老僧走出來,緩緩將門關上。
燈全熄滅後,溫芸下意識看向夜空,點點繁星璀璨,明亮極了。她打開手機上的星空圖軟件,對著天空,還能看到星座在屏幕上一一顯示。
“這裡應該是對於普通人而言,最近的觀星點吧?”她說,“真不錯,視野比城裡廣闊多了,夜空的邊界也是一片漆黑,不像城裡,一到遠處又是一片燈火了。”
“你很喜歡這裡嗎?”身旁的少女問。
“喜歡啊。”溫芸毫不猶豫地點頭,“不過目前也只能局限於景色,以及我在乎的人和狗了。”
風景再好的地方,如果人心險惡,那還是永遠都不要有機會接觸才好。
因為原文並沒有這段劇情,溫芸也就不太清楚原主的豪門千金身份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這趟入鄉,她真感覺就像回家一樣,溫馨遠比糟心多。
阮語笑了笑,正要說話,忽聽一旁傳來熟悉的聲音:“阮施主,有陣子不見了。”
“慧衡住持!”阮語忙起身,笑著和拎著手電筒的老僧打招呼,歉意地說,“我這學期高三了,學業繁忙,沒什麽機會回來。”
“這是好事,對年輕人而言,學習才是第一位的。”慧衡住持點了點頭,又看向溫芸,只是幾眼,便眉頭微皺,“這位是……”
“您好,我是阮施主的……遠房親戚溫韻。”溫芸也站起來,自我介紹道。
老僧似乎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溫施主,我聽阮施主的長輩提起過。剛才冒犯了,施主的面相十分奇特,老衲從未見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溫芸心裡一個咯噔,但還是笑著打哈哈道:“沒關系,我不介意的。”
她都不是原主了,面相當然會奇特。
“不過我觀施主是個有福之人,危難之際,又常有貴人相助,因此行事大都隨心隨性,忍不住想多提醒一句。”慧衡住持卻說,“施主需牢記‘禍福相依’,與你本不相乾的因果,切莫去沾,及時脫身方為明智選擇。不然,或將墮入苦海,坎坷不斷。”
溫芸聽得一愣,下意識問:“什麽叫‘本不相乾的因果’?”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管他人閑事。”慧衡住持說,“但施主所要經歷的,並非是如此簡單的事情,所以老衲也不好妄下定論,隻淺淺提醒一句。”
有那麽一瞬間,溫芸忽然很想問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沒被系統強製卻選擇對主角百般照顧,算不算沾染本不相乾的因果。
因為她也是可以選擇獨美的,不去招惹主角,安安靜靜過自己的生活。可她偏偏就因為看文後的憤怒與同情,一穿書就報復式的對主角好,打臉任何對主角不好的角色。
包括現在,也是這樣。
她想了想,問:“那如果我已經沾染了這種因果,要怎麽破局?”
“如果老衲沒看錯,溫施主應當還有一次抽身的機會。”慧衡住持說,“至於是什麽時候,什麽機會,恕老衲無法看出,還需施主自行留意。”
說完,他立掌行禮,“天色已晚,老衲就不打擾二位施主雅興了。”
老僧離開後,溫芸剛坐回原位,就感覺手被阮語緊緊握住。
“雖然慧衡住持是長輩,但你可以不用聽他的話!”阮語小聲說,“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只要是你認為對的事,就去做吧,不要讓自己後悔!”
“嗯,我知道。”溫芸笑著安撫她,“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即便重來一次,她恐怕也會選擇對主角好。
一開始或許只是為了苟命,但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她也不免有了私心。
她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沒有了牽掛,在這個世界雖然也無異於無根浮萍,可身體到底還很年輕,身邊有親朋好友,更有無限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