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每天在家“嗷嗷待哺”的奶白團子小木棉,裴涯絮暗自心疼了她一秒。
小木棉的職位是最低階的影衛,低階到甚至不能稱為影衛,叫做檢察員更合適,這還是好聽一點的說法。
而檢察員的工作,一般就是調節鄰裡矛盾,走街串巷捉一些從荒野之地混進來的異獸,偶爾還得扶扶過馬路的老爺老太太等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負責帶她的,正是常年在人冥兩界到處跑的秦雪心,這家夥工作上不遺余力,在糊弄木棉上也很不遺余力。每次答應帶她去人間長見識,下一次依然會自己偷偷跑掉,也只有木棉這傻傻不通人事的還堅持相信她。
戚言寺將炒好的菜盛進盤子裡,兩手各端一盤移到擦拭乾淨的桌子上。
溫憫生幫著把唯一的蔬菜湯給端過來,一時間整個屋裡飯香飄逸,連夢幽都激動的閃動著各色熒光。
溫憫生脫下隔熱手套,一隻手掃了些香氣在鼻息,滿意的喟歎一聲:“言寺,你的廚藝真是太棒了。”
戚言寺捋了把頭髮:“這是當然,不過作為人類的你會這麽喜歡冥府食物,也挺難得啊。”
說起來,冥界的許多食物和人界都大不相同,三足龍肉作為最常用的食材和豬肉的地位差不多,各個品種的蜥蜴犢牛則是燉湯的好料。
當然,對冥府人員來說這是美味,可那些剛從人間過來的,沒個十天半月是習慣不了這味道,除非餓到沒有理智的餓死鬼或者喜歡嘗鮮的各類美食家。
溫憫生摸摸肚子,微微垂眸不好意思道:“我可能是太餓了。”
戚言寺瞬間淚灑衣襟:“什麽,怎麽會這樣?難道是裴大小姐虐待你嗎?”
溫憫生連連擺手:“嗯那倒不是...不過你為什麽叫她大小姐?”
戚言寺邊哭便道:“啊?為什麽叫她大小姐?你自己看她,黑長直,美人尖,紅西裝,大胸高冷禦姐,還用翻蓋機,多像是從日漫裡走出來的啊?”
裴涯絮抬掌把她按到一邊:“你整天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腦子早晚廢掉......”
“有問題嗎?我說錯了嗎?”
戚言寺那淚珠大到離譜,讓人很想問一下會不會把頭哭扁的程度。溫憫生擔憂道:“她沒問題嗎?”
裴涯絮道:“沒事,她經常發瘋,有精神分裂症。”
“嘿!你在傳什麽謠言呢盧摩耳姐姐。”
“哎呦,飯這麽快就做好了,正趕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孟情那總帶著三分勾人的嗓音從門外飄進來,一身鬼魅黑金色的旗袍悠悠浮動,打磨圓潤的龍頭簪子沒入盤起的緞黑長發間。
白嫩的木棉跟在她旁邊,懷裡抱著隻精巧酒壇,顯得更加人畜無害。
溫憫生剛想上前去幫忙拿東西,才發現兩人身後不遠不近的墜著一個人,一身湖綠色長衫,戴黑色帷帽,臉色細白,不苟言笑,手裡拎著兩個大袋子。
倒是沒想到這會兒會看見他,上前的腳步頓住了。而那男人看到了溫憫生,眸色也微變,抬起的目光又恰好和裴涯絮對上,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又忍住了,面色恢復冷寂。
戚言寺變臉如翻書,趕忙過去將東西接了過來,剛想說來都來了就一起吃吧,又想起什麽,看了看後面抱著胳膊的裴涯絮,把話給咽下去了。
孟情從木棉懷裡將酒壇拿起來,指甲嵌進酒封,漫不經心道:“這位就不用給大家介紹了,都認識的哈。”
身著湖綠色長衫的男人眸色淺淡,在溫憫生身上短暫停留,又和遠處的裴涯絮撞上,抬了抬下巴,淡淡開口:“好雅興。”
裴涯絮立刻火起,又忍住了,咬牙衝孟情笑:“怎麽不用介紹啊,這不是有第一次見面的嗎,溫憫生......”
叫出這個名字的瞬間。仿佛被雷擊中,裴涯絮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一聲呼喚中顫抖一瞬,忘川更是興奮的在她身邊跳躍著。
她皺起眉,不動聲色的緩了過來,繼續道:“他叫陸進,是陰律司的,掌賞罰,人沒什麽禮貌,別管他。”
陸進卻是短促的笑了聲:“我已經預感到了,你早晚有一天會在我面前哭著求我的。”
裴涯絮也覺得可笑:“別做夢了,拔劍捅你還差不多。”
戚言寺偷偷退出這劈裡啪啦的環境,湊到溫憫生身邊,低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陸進那麽討厭大小姐,雖然她確實蠻討人厭吧......但是陸進這人其實是很熱心腸的,對誰都好,就是針對大小姐,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嗯。”
兩人又陰惻惻的你來我往幾句,陸進最後看了溫憫生一眼,轉身向孟情道:“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不多叨擾了,只是我這好酒,”飄飄望向裴涯絮:“今天注定是要浪費一部分了。”
裴涯絮怒道:“誰要沾你那臭玩意,上輩子你是沒喝過好東西吧,這麽寒酸。”
陸進沒再看過來,向屋裡其他都都行了遍禮,甩甩袖子離開了。
“咳咳,”戚言寺乾咳兩聲,張羅著開飯:“都別站著了,吃飯吧吃飯吧。”
木棉摸摸懷裡陸進哥哥給的糖果,想了想還是沒拿出來,湊到孟情身邊仰頭道:“情姐姐,剛剛集市上有個大叔一直在偷看你,我偷偷和你說,你都不理我。”
孟情愛撫一下木棉的臉頰:“小乖乖,我那麽漂亮,沒人看才是不正常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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