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憫生動動喉嚨,唔了一會,眼神飄來飄去。
裴涯絮支額看她,等她編出合適的理由。過了會,溫憫生眯起眼睛,將琉璃珠捧到眼前,認真道:“好看。”
“...”裴涯絮:“你喜歡這種?”
溫憫生還在認真觀察,嘴裡支支吾吾回了些不成句的詞語,忽然間像是看到了什麽,笑容猛然僵住,極為震撼的樣子。
裴涯絮心底一驚,將琉璃珠搶了過來,迅速查看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麽特殊的,又見溫憫生似乎沒什麽明顯不適,這才道:“怎麽了?我還以為這珠子有毒。”
溫憫生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愣愣道:“啊?沒事,沒事。”
裴涯絮蹙眉,再一次仔細觀察手中的琉璃珠,若不是知道了這是眼珠,只看這樣子還真難以辨認.過於漂亮的外表只能讓人聯想到一些珠寶首飾之類,只有深處一道淺淺的痕跡能稍微看出是眼睛的樣子。
裴涯絮見沒什麽危險,準備將東西還給她,然而忽然在類似於瞳孔的位置看到了什麽。
湊近了些,這才依稀辨認出,那刻在瞳孔裡的似乎是一幅畫,因為‘畫布’較小所以模糊不清,但能看出一線之處似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有小半個鐵籠子一樣的東西露在上面,一隻蒼白的手從裡面伸出,像是要抓住什麽。
分明是從未見過的畫面,卻有什麽在瞬間擊中了她,一陣強烈的心痛快要突破皮膚刺出來,甚至連鎖骨下的位置都開始隱隱作痛。裴涯絮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將琉璃珠攥緊,直到掌心被硌的生疼。
溫憫生見她面色不對,握住了她的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呼吸有些急促。
松開手掌,將琉璃珠還給了她,裴涯絮緩了會才道:“這東西,能影響到人心智?”
溫憫生搖搖頭:“未曾聽聞還有這種功能。”
裴涯絮思量片刻:“不止是我被影響到了,你也是吧,知道原因嗎?和那幅畫有關系?”
溫憫生頓了下,片刻後才輕聲道:“可能,那並不是畫。”
額角還有些跳痛,裴涯絮按了按,將她說的話回想一遍,回過味來:“你是想說,也許這是她曾經真實見到的,只是因為印象太過深刻,或者說不想遺忘,所以以這種形態永恆留在她眼睛裡了?”
溫憫生垂下眸子,琉璃珠在掌心裡閃閃發亮,像是某個總是不屈又桀驁的眼神,從一開始不願正視的凶悍,到後來緊緊相隨的執著,越過層層樹影,越過漫長時光,始終凝望著她。
抿起唇角,指尖輕輕拂動著,溫憫生良久後才道:“也許是吧。”
我怎麽總是忽略呢,她原本就是那樣固執又不願意放棄的家夥啊。
怎麽能強求這樣的人,放下過往呢。
溫憫生抬眸,眼角已是通紅,裴涯絮一怔,下意識抬手想幫她擦擦,卻在下一秒猛然怔住了。
手剛剛抬起,方才還在眼前的人,已靠了過來,埋入她懷中。
腰間被人環住,一開始還只是輕輕的,後來漸漸用了力氣,抱的緊緊。裴涯絮徹底呆住了,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第一時間回抱了她,鼻尖滿是那清香,心跳猛然加碼,直震耳膜都疼。
她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滿懷的擁抱了,溫度都是熟悉的。手指顫抖起來,裴涯絮用力掐了下,確定這不是夢裡後,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樣封閉的環境裡,過近的距離就能輕易感受到對方的所有狀態,通過相觸之處傳遞過來的溫度,削瘦的腰,清晰向下蔓延的脊線,耳邊不遠處的呼吸,以及輕輕的哭泣聲...等等,哭泣?
裴涯絮大驚,問道:“怎麽了?你怎麽了?”
那眼珠難道真的有問題?裴涯絮慌張去摸她手心的東西,指尖觸到她手上新纏的繃帶,便不敢在使力,只是焦急道:“身體不舒服嗎?讓我看看。”
溫憫生沒有回答,依然用力抱著,用力搖搖頭,哭泣聲卻漸大了。
似乎將臉埋入了她肩膀,一片濕意暈染。裴涯絮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怎麽也不是。想將人從身上扒下來看看怎麽了,手剛一觸上,便被那較高的體溫灼燙,用不上力氣。
哭聲那麽近,以至於裴涯絮根本沒辦法思考應對方式,隻覺得自己呼吸都快停了,緊蹙眉頭,一疊聲的輕聲問怎麽了,卻得不到回應。認識那麽長時間哪見過她這副樣子,簡直比冷臉時還磨人。
裴涯絮牙根都軟了,隻得一下下輕輕撫她脊背,掌心下的身體太過削瘦,讓她忍不住懷疑之前她是不是一直沒好好吃飯。在心裡偷偷記了一道,準備秋後算帳,必須一頓吃一個豬肘子,少一口都不行。
翻了翻心裡的小本子,突然記起之前【桃源】裡的幾個破帳,立刻咬牙起來,恰好人在自己懷裡,這不教訓下那真是浪費機會了。
按著人脊背不讓逃脫,另一隻手在那腰上掐了掐,身上人的哭音瞬間斷了下。
裴涯絮發現自己好像格外喜歡這一處手感,得到的反饋也總是讓人開心的,於是忍不住又掐了一下,溫憫生立刻想後退,奈何後面還有隻手將她按住,力氣太小又掙脫不了,隻得又哭起來。裴涯絮笑了幾聲,得寸進尺道:“之前你居然隨便讓一個男人摸你手腕,還讓他抱你了。”
溫憫生哭的腦子都思考不了,抽泣道:“可他就是一個骨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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