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涯絮慌道:“收買什麽!我沒有被收買好不好。”
正剝橘子的阿偏道:“你吃了她的湯圓。”
趙千帆補充:“她還給你披衣服。”
裴涯絮頓時支支吾吾:“這不正是...這不正是證明了她慣會蠱惑人心嗎!”
自己一向對陌生人警惕,可那天晚上就像是中邪了一樣,竟然傻傻不知反抗,由著那女子給自己披鬥篷,由著問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還吃了她的東西!
裴涯絮懊惱起來,舌尖抵著牙齒,又想起那湯圓的味道,真難吃啊,該不會是什麽蛇蟲鼠蟻做成的吧?
趙千帆見她表情難看,又道:“況且,我覺得,她那麽好看,也不一定就是妖女吧。”
越說嗓音越低,但裴涯絮還是聽到了,登時氣道:“妖怪不就是漂亮的嗎!”
趙千帆梗著脖子:“那你倒是去打她呀,反正我下不去手。而且她要真是妖女,你吃了妖女的東西,豈不是也會變成妖怪了。”
裴涯絮一驚,聯想到這種可能性,頓時說不出話。
那邊阿偏正給趙諾喂橘子,馬熠依然蹲在一邊畫柿子樹,今天這會是開不出什麽結果了,她揮揮手丟下一句先散了吧,便灰溜溜往家裡去。
紀雁回依然在窗前串珠子,裴涯絮一進院子便看到,卻不好意思直接去問,拿著短木劍裝模作樣轉了一圈,才慢悠悠的晃進來,站在紀雁回身後。
裴涯絮捧起雙手,哈了口氣在手心,搭在紀雁回肩上幫她揉著,狀似不經意問道:“娘親,要是吃了妖怪的東西,會不會也變成妖怪啊。”
紀雁回辨認著示例畫卷上的珠子樣式,道:“什麽樣的妖怪呀。”
“就是...挺漂亮的,也很溫柔...”裴涯絮鼻尖似乎又聞到了那陣梅香,話語逐漸放慢:“身上還香香的,她的裙子上有梅花,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的梅花呢。”
紀雁回輕笑道:“你這樣的形容,那是妖嗎?”
“怎的不是。”
“阿絮沒有見過那麽好看的人吧。”
“誰說沒有!”裴涯絮立刻爭辯:“我娘親才是最好看的女子!”
紀雁回無奈道:“好吧,除了我,但是不能因為人家漂亮,溫柔,身上還香香的,就認為人家是妖怪啊。”
裴涯絮垂下頭,小聲了些:“當然不是,但......”
但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嗎,而且孫奶奶離去的那個晚上,自己分明看到了她的背影啊.....
手掌下的肩膀肌肉有些僵硬,即使揉了這半天,卻還是沒有緩解許多。
裴涯絮抿唇,不想再說這些,娘親每天做活已經夠累,不能老是給她填讓人心煩的事情了。
她正打算不再關心這事,紀雁回卻忽然道:“廚屋裡我放著一碗臘肉,剛切的,你拿給我們旁邊新來的那個姐姐吧,她剛來,吃食應該不多。”
裴涯絮一驚:“一定要我去送嗎?”
紀雁回笑笑,撚著線:“不然勒,讓你娘親跑腿呀。”
裴涯絮沒再說什麽,磨蹭著出去,去廚屋裡拿了那碗臘肉,站在門後猶豫,回頭望了一眼,紀雁回在窗後向她揮了揮手,裴涯絮乾咳一聲,挺直腰杆,走了出去。
隔壁姐姐沒有關院門,她站在門前往裡看,石板路面被人清掃過,乾乾淨淨的,原本叢生的雜草也被拔淨,石凳石桌都被擦過一遍,光潔清亮。
那株梅樹依然沒有開花,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徹底不開了。
她正在門前猶豫,那女子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提著一盞紙燈籠。一身白裙,清麗秀美,正往這邊走。
裴涯絮頓時緊張起來,低頭看著腳尖,手裡的碗涼冰冰的,卻要被自己掌心的溫度暖起來。
她抿抿唇,能感受到那人的走近,不知目光往哪裡放。
溫憫生一路走出來,也瞧見候在門前她,笑道:“牙牙?怎麽在這裡站著,不冷嗎?”
裴涯絮下意識站直了,向她示意手裡的臘肉:“我娘親說給你吃的。”
那日雖距離近,但因為天色已晚,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這會天光大亮,雪映的光線柔和清致,她的全貌便直接撞進眼裡。
一身月白長裙,腰身纖細,身量勻稱。天地已無顏色,她的肌膚卻是比雪還清白。紅唇微微上勾,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笑。烏黑長發披下來,在末端系著一根紅色發帶,顏色極為相襯。
她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女子,攜著一身筆墨,滿腹詩詞卻形容不得。
但裴涯絮本身就說不出什麽詞句,她不愛念書,所以最終也只是在心裡反覆念著好看二字。
溫憫生瞧見那碗臘肉,笑的開心:“謝謝你娘親,先別走,我也給你拿點吃的。”
說著將紙燈籠放在腳邊,接過裴涯絮手裡的碗轉身進門。裴涯絮下意識瞧過去,她腳步極輕,隨著裙擺搖動,能看到一線纖細腳踝,凹陷處精巧漂亮。
裴涯絮漫無邊際的想著,她那麽瘦,即使是踩在鵝卵石上,怕是都沒什麽感覺吧。
溫憫生去了廚屋一趟,又回來:“這裡是一些我自己醃的涼菜,別看它們平平無奇,其實挺好吃的,你們嘗嘗。”
真的挺好吃嗎?
倒是沒敢問出口,裴涯絮接過碗,僵著脖子道了謝,又覺得沒什麽好說,就要回去了。
溫憫生將燈籠拎起來,似想要掛在簷下,只是手邊沒有稱手的工具,似有些猶豫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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