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憫生捏了捏那片葉子:“本來想撓你癢癢叫你起床,但是你裝睡技術也太差勁了。”
裴涯絮耳後發燙,腦子熱的沒辦法想出得體的回話:“是不像你,轉眼你就能睡著你,我怎麽和你比,你那麽厲害,你現在躺下裝睡給我看看。”
“呦呦呦,惱羞成怒了。”
在床上撲騰的小女孩,在溫憫生眼中已經變成了一隻汪汪叫著的小白狗,撒開四蹄氣憤的轉圈,有了這一層聯想之後,更加覺得可愛。溫憫生面上不動聲色,伸手過去摸了摸她腦袋,又將那片葉子別在她衣領上:“趕緊起來啦,不然要遲到了。”
給人惹生氣了總要哄,溫憫生後退一步,雙手背在身後:“給你一樣禮物,作為你每天來幫我看店的報酬,怎麽樣。”
這段時間每日晚上裴涯絮都會拎著飯過來,兩人一起吃完後,她會繼續留在店裡寫作業,順便幫溫憫生整理整理店鋪,擦擦桌子,擺擺貨品什麽的。溫憫生找到紀雁回,堅持付了自己飯食的那一部分錢,但是想給裴涯絮一點幫忙看店的報酬時,這孩子卻說什麽都不要了。
裴涯絮正在床沿穿靴子,聽聞此言,有些懷疑:“真的是禮物嗎。”
不能怪她會這麽想,自從覺得她像是仙女之後,仿佛她做什麽事情都有種超凡脫俗的味道,可真正相處下來之後才發現,她溫文爾雅的外表下,其實還藏著頑皮的一面,這就算了,居然還很喜歡惡作劇,裴涯絮吃了幾次虧,現下已經有所防備了。
溫憫生哼了聲:“不要就算了。”
裴涯絮轉身疊著被子:“反正你一會就忍不住給我了。”
溫憫生回身出去了,聲音越發遙遠:“我走了,我才不給你,你後悔去吧。”
裴涯絮直起身:“你今天不是要休息的嗎?”
“要你一個小不點管我喔,趕緊去你娘親那裡吃飯。”
裴涯絮搖搖頭:“多大的人了。”
將床鋪整理好,去拿了自己的包回家,紀雁回隻敲了敲她的腦袋,說她現在連徹夜不歸的事也做的出來了。裴涯絮弱弱的反駁了一句是你把門關上了,而後便被威脅說不給吃早飯,隻得住了嘴。
扒了兩口粥,裴涯絮往外頭喊了句:“允姨吃早飯了嗎?”
紀雁回也喊回來:“吃了粥。”
“哦。”裴涯絮三兩口吃完最後的飯,拎著包就往外跑:“那我去上學啦,娘親,晚上見。”
“你最好晚上還記得來見我。”
裴涯絮一路跑去學堂,天一亮南橋城便熱鬧起來,道路兩邊的房屋擠擠挨挨,屋簷修的較高,門聯敞亮,人來人往,嘈雜喧鬧。裴涯絮靈活的穿過一條條縫隙,偶爾和幾個熟悉的攤主打聲招呼,終於趕在開早課之前到了學堂。
找到自己那間,裡面的孩子們正吵鬧玩樂,裴涯絮從後門摸了進去,坐在自己桌前,放下包往裡摸了摸,指尖似乎摸到了什麽東西,趙千帆在她前面,回身過來,玩著彈弓:“來了老大,今天還是那麽晚。”
“去去去,”裴涯絮無情趕人,將那東西拿了出來,看到的第一眼便驚呆了,趙千帆也丟下了彈弓,深吸口氣:“我的明月大俠啊,哪裡來的這個漂亮的筆袋。”
恰在這時,夫子從前門走了進來,一身考究的長衫,凌厲的視線,微微下勾的鼻子,白山羊胡須一絲不苟,身後拿著一摞竹簡。
他一進門便將目光鎖定在趙千帆身上,鷹一般的雙目散著冷光。裴涯絮在桌下踹了他一角,讓他趕緊轉回去。趙千帆伸長脖子還想再看一眼,被她按著後頸推回去了。
夫子終於開始授課,裴涯絮偷偷打量著那個筆袋,白色的綢布包著細細密密排列的竹子,綢布上畫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鹿,一株梅樹立在一邊,正盛放著,仔細聞聞,似乎還能嗅到梅花的香氣,她閉上眼,似乎一瞬間回到了那個小院,允姨的嗓音傳來:“不要就算了。”
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禮物了吧,她的手一向靈巧,做出的東西都精致漂亮,這個筆袋尤其如此。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就是為了這個嗎?裴涯絮抿抿唇,將筆袋翻來覆去的看,又不敢太用力,像是捧著顆易碎的夜明珠,整顆心臟都亮敞敞的。
許是因為看的太仔細,連下課了也沒注意到,四周又開始嘰嘰喳喳,裴涯絮才反應過來,胳膊肘下壓著的紙業一個字都沒寫。
趙千帆一下課就立刻怎怎呼呼的轉過來要拿去看,裴涯絮趕緊後撤一步,也不知這笨手笨腳的家夥會不會弄壞,趙千帆見她突然摳摳搜搜的模樣,不滿道:“給我看看怎麽了,你躲什麽啊。”
裴涯絮按著人腦袋:“你那裡什麽好東西沒有啊,怎麽就非要看我的筆袋。”
趙千帆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多貴啊,看一眼就能不值錢了嗎?”
裴涯絮道:“不貴,也沒什麽好看的,你快老實在你自己位上待著。”
兩人正吵鬧間,有一人忽然走近,紫色錦袍厚實卻又顯身形修長,面容如玉般白皙,一雙丹鳳眼眼尾飛起,矜貴又傲氣。他一隻手負在身後,緩步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眼半睜著,眼珠漆黑:“真稀奇。”
此人是南橋城城主東方迅的兒子,東方如玉,因著城主不願以身份高低來劃分學堂,所以他和其他一些南橋城的孩子都分到了這裡,雖說在一個地方上課,然而那幫家夥和北橋村的孩子們一般沒有交集,這會搭話不知是為了什麽,但總歸不是善意,裴涯絮皺了皺眉:“你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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