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涯絮見她哭個不住,伸手在包裡摸了摸,本以為會有糖果,卻摸了個空,似乎存貨都用來喂給那個如雪似玉的女人了。於是隻得撓撓頭髮,拍了拍她的脊背,正要說些安慰的話,前方的趙千帆忽然怒道:“哭什麽哭,煩不煩。”
裴涯絮皺起眉,阿偏捂住了趙諾的耳朵,才道:“趙千帆,你跟誰說話呢。”
趙千帆站住腳步,回頭看過來,嘴角還凝著血塊,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和你有什麽關系。”
阿偏道:“你別太過分,阿諾可是你親妹妹。”
“是啊,我沒說不是,”趙千帆道:“正因為是我的親妹妹,所以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阿偏攥緊拳頭,眼神憤憤,半晌後才憋出一句:“你真是不知好歹。”
趙千帆卻嗤道:“你要是喜歡就帶走好了,反正我也覺得她...”他看了那女孩一眼:“多余。”
裴涯絮一怔,立刻衝上前去揪住了他領子:“你說什麽呢!趙千帆,你魔怔了。”她眼珠轉了個極小的幅度,壓低了嗓音:“你怎麽能當著阿偏和阿諾的面說這種話,再有下次,我們就不要在一處了!”
趙千帆咬著牙,掰開裴涯絮的手,繼續往前走。裴涯絮回頭看了趙諾一眼,女孩已經停止了哭泣,半邊身子躲在阿偏身後,攥著她衣角。阿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視線垂著,看不清神色。
裴涯絮腦袋有些大,隻得也沉默了往前走,一行人慢慢走到橋後,遠遠看見飄揚的垂柳和後方那盞明亮的燈,半大孩子紛紛都覺出委屈,噔噔噔踩著木橋跑了過去。
溫憫生正坐在店前,編著燈籠,遙遙看見一幫孩子跑了過來,正揮手準備打招呼,忽然瞧見一個個含著眼淚包的樣子,愣了一瞬,才起身道:“這都是怎麽了。”
一個孩子猛然撲過來,臉扎進那白裙上:“允姨!南橋那幫孫子太欺負人了!”
後頭又跟來幾個孩子,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皆是一副委屈十足,又憤慨不平的樣子。溫憫生摸摸這個腦袋,那邊又湊過來一個,打地鼠一般,讓她哭笑不得。
她想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然而孩子們豐富的想象力總是把平淡的語言也變得十分奇妙,奇奇怪怪的修飾詞和形容方式鑽進耳朵,她愣是一句都沒聽懂。
“狗?誰是狗?狗打你們了...誰家的?你們先生家的大白鵝養的狗?哦不是啊......”
溫憫生被圍著,拿著布巾替大花貓們擦臉。自從這店鋪扎在這裡,北橋的孩子們就頗喜歡放學上學路上來說點什麽,或開心或難過或激動,不過最生氣的事也只是辛苦捉來的鳥雀被放走了,哪有這會群情激奮,一個個都氣的頭髮要豎起來,卷著袖子哇哇叫。
她好聲好氣的安慰了一遍,抬眸看了看那幾個沒湊過來的孩子。趙千帆和阿偏一人在一邊,誰也不理誰,裴涯絮撓著腦袋,踢著腳下的石子,像是萬分苦惱。
孩子們傾訴夠了,也哭夠了,都拿袖子抹了把臉,向溫憫生說了再見,回家吃飯去了,溫憫生一個個送走。趙千帆阿偏倆人啥也沒說,也都走了,裴涯絮看著他們背影,歎了口氣。
“又歎氣,”溫憫生笑道:“年紀不大,總是喜歡歎氣,過來。”
裴涯絮走了過去,在那張自己經常用來寫作業的木桌前坐下,低著頭不說話。溫憫生轉身進了店,拎著個箱子出來了,搬張椅子在裴涯絮身邊,捉了她手腕過來:“我看看,是不是打架受傷了。”
被人發現打架了可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而且也沒打贏,裴涯絮本想掙扎一下,奈何那人動作太過溫柔,涼涼的指尖搭在手背上,力道和緩,她也就不想動了。輕輕抽動鼻子,聞著那陣冷梅香,她身上暖烘烘的,想來是在燈籠店裡待久了的緣故吧。
見她愣愣的,沒回應,溫憫生抬眸瞧了一眼,又垂下視線,觀察了那一處傷勢,倒了些藥酒在手裡,溫熱的掌心小心揉著那一道道青紫:“還好你們冬衣穿的厚實,要不然,你這還得更嚴重些呢。”
裴涯絮垂下腦袋,悶了半天,才道:“嚴重就嚴重了,總不能放任那幫人胡言亂語。”
溫憫生嗯了一聲,輕道:“和同學鬧別扭了?”
裴涯絮氣道:“誰跟他們鬧別扭,是他們先找事的,他們想要...”
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了,溫憫生見她表情不對,問道:“想要什麽。”
裴涯絮轉頭過去:“沒什麽,反正他們是不可能拿到的。”
她這會才重新想起來,他們這番打鬥的起因好像是因為那個筆袋,只不過後來你一言我一語,陳年舊事也被挑出來,便都忘記這一茬了,不過不管怎樣,允姨是不可能給他們做筆袋的,最好也永遠別發現這裡好了。
這邊正上著藥,那邊遠遠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裴涯絮眯眼瞧了瞧,瞬間額上出了細汗。
紀雁回走了過來,手上還拎著兩個食盒,笑道:“果然是在這裡。”
裴涯絮想到自己這副樣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頓時僵在原地。雖說娘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但她向來不喜歡被擔心,尤其是來自親近之人的。
果然紀雁回看到了,立時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呀。”
溫憫生幫她把袖子弄下來,收藥回箱:“孩子說她剛剛摔了一跤,紀姐姐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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