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才想起來,城主夫人很早就逝去了,他應當是回答不出這個問題的,果然見他眸色一暗,不說話了。
裴涯絮自知失言,隻得道:“對不起,但是我覺得,你不要那麽難過,你看,其實我也沒有爹爹,但是現在也好好的。我娘親說,只要和還在世上的親人好好過日子,那麽不在的親人,也會覺得溫暖。”
說完,又想起了趙千帆和孑然一身的阿偏,不免又愁起來。
東方如玉道:“真的是這樣嗎?”
裴涯絮點點頭,向他保證:“我娘親不會騙我的,她說是,就是。”
東方如玉便也道:“我也向你道歉,對不起,我根本什麽也不了解,就說了你娘親的壞話。”
裴涯絮一口惡氣出了肺腑,笑道:“不怪你了。”
東方如玉和她並肩站在一起,滿屋燭火朦朧。在這裡能聽到外面三個大人交談的聲響,似乎聊到興處,皆笑起來。他於是也心情也飛揚,盯著裴涯絮的眼睛,猶豫片刻,忽然拍了拍胸膛道:“你要不要跟我混,我可是南橋城的老大。”
裴涯絮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了什麽,便也道:“為什麽你不跟著我混呢,我也是北橋的老大呢。”
東方如玉道:“我年歲比你大,你得聽我的。”
“和年齡有什麽關系,我覺得單單論你的管理能力,不太行,你那幫手下,都太次了。”
東方如玉沒法反駁這話,裴涯絮稱熱打鐵:“我們北橋草棚宗雖說人不多,但是全都很厲害,你要進來,還需取一個新的名字,我是明月俠,趙千帆是清風俠。”
提到趙千帆,不免又難過起來,而東方如玉則是想到了自己那幫沒用的手下,也憂愁著,於是兩個半大孩子蹲在地上,唉聲歎氣,仿佛在憂心天下大事。
時辰漸晚,東方訊準備離開,將人從裡面叫出來,裴涯絮向他揮了揮手,提醒他考慮加入自己宗門的事情,東方如玉對她做了個鬼臉。禮數周到的道了別,東方訊最後看了紀雁回一眼,便帶著他離開了。
原以為筆袋這事已經結束了,誰知在幾日後的清晨,小店門口又圍了一圈南橋和北橋的孩子,皆捧著銀錢,眼睛亮閃閃,竟全是要買筆袋的。
裴涯絮站在店門前,呆呆看著眼前場景,向同樣呆立在一邊的梅問柳道:“允姨,你別賣燈了,反正也賣不出去,不如改賣筆袋好了。”
溫憫生敲她腦袋:“誰說賣不出去的。”
裴涯絮捂著頭,心道,我幫你收拾貨架,我還能不知道嗎。
不過這話沒說出口,誰知道記仇的允姨會怎麽整她,又考慮到店裡確實滯銷的燈籠,於是立刻勤奮吆喝,給筆袋定價,反正允姨做多少無所謂,白鹿只有自己一個就好了。
於是,歸去來隻得多了一項業務,賣筆袋。
第94章 千帆1
這一日清晨,天還沒怎麽亮,外頭就有人敲門板,像是十分著急。裴涯絮撐著床起來,還在睡眼朦朧中,恍惚間聽到阿偏的聲音,一個激靈跳下床,披衣出去。
門打開,她一個哈欠還沒打出來,又因為阿偏極差的面色憋了回去,忍不住問道:“怎麽了,阿偏。”
說完又注意到她身上單薄,忙將自己肩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阿偏抹去臉上雪花,焦急道:“趙千帆和阿諾都不見了。”
剛起床,大腦還混沌著,裴涯絮反應了一會,沒理解這意思:“不見了?去哪了?”
阿偏急的手都在抖,那一向耷拉著眼皮的下三白眼睛也睜大了,嘴唇凍的變了顏色:“自那日我們和南橋的孩子打完之後,趙千帆就一直不對勁,我就留意著他,後來無意間得知他雇了一輛馬車,好像在計劃著什麽。今天我心裡實在是不舒服,就去趙家看了一眼,發現趙千帆和阿諾都不見了。”
隱約了解到發生了什麽,裴涯絮的瞌睡漸漸醒了,心也提了起來,只聽得阿偏又繼續道:“這幾日上學,他沒時間,做不了什麽,但今天是休息的時候,而他一大早就不見了,雇了馬車,還帶走了阿諾,你說他是不是....”
即使阿偏不說出來,裴涯絮也知道他的意思,前腳趙千帆才說過趙諾多余,這會人就不見了,讓人沒辦法不去聯想,該不會他真的想不開,要將趙諾送人了吧。
這麽想著,立刻清醒了,裴涯絮闖進屋裡迅速換了身厚實衣裳,又拿了件棉衣出來給阿偏套上。她長年孑然一身,有的時候不太懂得照顧自己,這大冬天的清晨,石頭都要被凍裂了,她還一身薄薄站在雪地,讓裴涯絮心疼的直皺眉。
將人裹好了,才隨著她一同前去趙家,因著阿偏算是吃百家飯長大,所以其實有許多人家的鑰匙,並且大家也真心拿她當自己孩子,不介意她來去。
平日裡阿偏不太喜歡這樣貿然去別人家裡,但因著幾天都心神不寧,這天一大早便還是過去看了看,誰知便發現了兩人已不見。
這兩天聽聞趙遠程都在南橋城交貨,而趙千帆的娘親,也就是沈韻,常年纏綿病榻,許多時間裡都是半睡著的狀態,所以家裡是什麽情況一眼就能看出來。趙千帆和他們一樣調皮,但絕對不會這麽一大早就不見,還把趙諾也給帶走了。
裴涯絮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慌亂之下想去問問沈韻,但她身子那樣差,聽到這消息豈不是會急火攻心,出什麽事怎麽辦,還是算了,那要去和自己娘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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