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報復周南南的原因?”
“不是。”莫婷毫無情緒地說,“我從小就知道他這樣。他總是不願意回家,偶爾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會攜帶著一股濃重的香水味。一進家門,他就會帶著那身味道和我媽滾在一起。把我媽媽抓的滿身是血。有時候,我隔著牆壁聽到我媽媽在哭,她撕心裂肺地吼,罵他沒良心。可他老是會說自己得了病,我媽媽一早就知道,是心甘情願要和他結的婚。”
“……然後呢?”
“然後,我媽說:那就離婚吧。”
莫婷深吸一口氣,“他不同意,一次也沒有。”
在阮奚注視了她許久之後,她終於冷冷地吐出了那口氣,“後來呢,有一天晚上,我媽媽死了。”
“她一直不喜歡說話。所以死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過了好幾天,警察才發現她死在了壁櫥裡。”莫婷垂眸,“是我報的警,警察通知了我爸,他才慢悠悠的回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
那時候,我看到那個女人笑嘻嘻的臉,什麽也沒有說過。”
“這之後,他經常回家。卻是會帶回各種各樣的女人。她們一個接一個,肆無忌憚的往我家跑。每天放學回家,我總是會聞見不同香水雜駁在一起的氣味。”她說,“我每個晚上聞著那些味道入眠,就總會夢見我媽媽,她抱著我說:莫婷,原諒他,你爸爸只是生病了……”
“他知道自己是有那個毛病。”莫婷冷笑一聲,“但他選擇和我媽媽在一起。如果是真心愛她,又怎麽可能會和她結婚生小孩!”
“他就是想找個老實人收尾而已,什麽都推脫給她!說什麽‘不許離婚’,假說辭,他就是想拴住她,我媽媽還老是想原諒他,對我說:他一定是怕我死了。”
“為什麽要這麽自欺欺人?”
“應該是因為想活在虛假的幸福裡吧。”
阮奚說:“只能是這樣了。原諒她吧,她只是輕信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而你的父親,我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評判,抱歉。”
“對了,這件事情。你千萬別和別人說。”
莫婷徹底止住眼淚,“這件事,我也沒有和貝蓓提起過。她當時是真的以為周南南偷了東西……我也不是恨周南南,只是那天在門外,我聽著他們的聲音,和對她問我爸爸能不能和她結婚的時候,莫名感到有點生氣而已。”
“我知道。”阮奚在後背拍拍她的肩膀,“我想你父親,應該是個明智的人。他不會輕易動感情的。”
“不,”莫婷苦笑,“他答應了,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他確實需要一個新生活了。所以,我才想讓周南南身敗名裂,到時候,他們就一定不會在一起了……”
“可是松瑤啊,”她回頭,埋在阮奚懷裡大哭,“我真是太傻了,我怎麽會覺得那個男人是真心實意想和周南南結婚的——周南南也是個傻子,她和我媽媽一樣傻,都中了那個男人的圈套!”
阮奚嘴唇微動,她雙目瞪大,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說……”
周南南懷孕了。
這就是莫婷父親答應娶她的原因。
這場飯局的後半場,由沉默收尾。
走的時候,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等阮奚回到家的時候,松瑤已經獨自蝸在了沙發上,一動不動地拿著遙控器看著沒有連網的電視,她沉默了很久,聽著阮奚在玄關處換鞋的聲響,突然說:“對於這幾天的事情,你有什麽感觸嗎?”
“大概是……”阮奚走到她身旁,手緊緊覆蓋在她的雙肩上,“你在她們之間過的還稍微幸福一點?”
松瑤眼神迷茫,仰頭望她。
“你覺得,莫婷做的事算是對的嗎?”
阮奚鄭重地說:“你自己決定,你要是覺得她做的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我不知道。”松瑤閉上雙眼,“所有人,我都不知道。還有周南南,她為什麽會突然出去做那種事情——我也不知道。”
“不重要了。”阮奚安慰她,“對了,我最近打算去看一部新上映的影片,要一起去嗎?”
她說的這部新上映的影片名叫做《歸野》
這部作品的導演,曾經家道中落,妻離子散,在處於混沌的精神狀態之下創造了它的前身,也是處女作《厚葬之情》,從此火爆大江南北。
那個導演一夜成名後,又拍下了不少作品,陸陸續續過了幾十年後。才決心要給《厚葬之情》收個尾巴。所以可以說《歸野》是這位老導演的收官之作。
有許多人,是奔著情懷去的。這部經隔幾十年的影片,泛著年代的風情。
倒是挺有阮奚的個性的。
松瑤望了一眼阮奚,後者語氣清淺地一笑,“所以,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松瑤賤兮兮地笑了一聲,“怎麽可能。”
然而一小時,她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影院裡,漫不經心的咀嚼著爆米花,和阮奚一起欣賞這部時隔多年的佳作。
《歸野》和《厚葬之情》的性質不同。
如果說後者是一部抑鬱神經質氣息極其濃烈的片子,那麽前者就完全與之相反,它的劇情清澈的像是水,每個鏡頭都泛著最純粹的味道。
《歸野》的男主,是個小混混。他橫衝直撞,打架抽煙,毫不講理。在狠遭了‘王哥’的指導後。他就龜著身子濃縮在角落裡,當著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