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點挫敗,把頭埋在被子裡,悶悶地回答:“……沒事,喊兩聲而已。”
她竟然笑了!
“你可以走了,記得關門,謝謝!”
她沒有動靜,正準備抬頭,她突然出聲,“你會彈吉他?!”聲音裡有點驚喜的樣子。
但是我恐怕要讓她失望了。我很羨慕那種會邊彈吉他邊唱歌的人,覺得很帥,所以大學的時候試著學了一段時間,買了一把木吉他。最後發現果然每個人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很快就荒廢了,又舍不得把它送人,一直留著,搬到這裡住之後,就直接把它掛在了臥室的牆上,偶爾無聊的時候也不會彈,但會保養一下。
“只是裝飾。”我說,還特意轉過臉想看她失望的表情,卻只看到她把目光從牆上那把木吉他上移過來,發現我在看著她,於是促狹一笑,帶著點得意,說:“我會彈!”
我挑挑眉,不太相信。因為在我看來,像千梨這樣的女孩子——長相甜美,性格可愛,留長發,穿裙子——要學樂器,也應該是鋼琴才對,或者小提琴,吉他似乎有點格格不入。
“真的!我彈給你聽,好不好?”她試探著去取牆上的吉他,我沒有阻止。然後她環顧了我的房間一周,走到及膝的窗台邊,剛好面對著我坐了下來,低頭撥弄了幾下琴弦,然後抬頭看我一眼,開始認真彈唱。
不得不承認是我孤陋寡聞了,她不僅會彈,還彈得很好,唱歌也很好聽。
我發現,她彈吉他的時候跟平常不太一樣,有點淡淡的。就是,不可愛了,不生動了,但安安靜靜的樣子也挺吸引人。雖然她唱的歌我都沒有聽過,畢竟,我們的音樂愛好應該差了一個年代吧……
……我竟然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已經過去了,我睜著眼睛發了一會呆,無意瞥到原本掛著吉他的那面牆,一個激靈,轉頭去看窗台,幸好,人已經不在了,只有吉他靜靜地躺在那裡……感覺這一天過得有點,恍惚。
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我竟然睡了三個多小時。那家夥不會還在吧?
“醒了?”
剛走出房間,就被客廳裡的人嚇一跳,我以為她在書房的。
“你怎麽還在?”
她站起來,走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說:“我要等你起來喝糖水啊!”
不是吧?她真煮了薑糖水啊?!她哪裡來的薑和糖?“我已經好了,一點都不痛了。”
“呵呵,這東西又不是止痛的。”說著,就進廚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糖水出來。我盯著她的動作,順便審視了一番我的廚房。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用一種委委屈屈的語調問:“咖啡師的廚房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嗎?”
我瞥她一眼,用下巴指了指亮著保溫燈的電飯煲,“那裡是什麽?”
她已經走到我面前,“粥。”把碗遞給我,“先喝完這個,沒有薑的,只是糖水。”
我狐疑地接過,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果然沒有聞到薑味,試探著喝了一口,嗯,還挺好喝,於是很快就喝完了。
她從我手中拿走空的碗,邀功一樣問,“好喝嗎?”
我認真回味了一下,“入口花香特出,猶如芒果、菠蘿蜜般的熱帶水果風味,口感柔厚,回甘悠長。”
她大笑,“哈哈哈,紅糖咖啡嗎這款是!”
我扔下她,走過去掀開電飯煲的蓋子,一陣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黏糊糊的白粥之間鑲嵌著幾顆大紅棗,零星散著一粒粒枸杞,色澤紅豔,讓人垂涎欲滴。雖然我不喜歡紅棗和枸杞,但她應該下了冰糖,嘖嘖——
我轉身,從頭到腳打量了她幾個來回,“看不出來啊,小小年紀,挺會照顧人啊~”
沒想到她不但沒有一絲羞澀,還蛇隨棍上,舔著臉湊上來,“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接受我的追求?像我這樣長得好看性格又好,會煮粥做飯,還可以唱歌哄你睡覺——”
我伸出手臂扣住她的脖子打斷她的大言不慚,就著這個姿勢把她拖到大門口,打開門,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哄”我睡覺?我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第17章
“你一個人去坐飛機了?”
“嗯。”
“感覺怎麽樣,可以聊一下嗎?”
“麥子,你這樣我很難跟你愉快地共進晚餐呐……”
“我現在是利用私人時間給你提供免費的心理谘詢耶!”
“心領了,我無福消受。”
我口中的麥子,全名叫麥紫英,她父母應該是愛飼花弄草的人。我也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管她叫麥子的,其實她比我大了好幾歲,儼然一個事業有成的大齡單身優質女青年——如果三十出頭還能稱為“青年”的話。
她是我的前心理醫生。
說起來,“書寫咖啡”每周一休息這個傳統就是因為她——每個周一下午三點到五點,是我的心理谘詢時間。後來是一個月一次,直到有一天她說,從今天開始,除了詩詞歌賦,我不想再跟你聊別的話題了。
但那時候我們還不是朋友,沒有人願意跟一個了解你內心所有隱秘的人做朋友的,雖然她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但我希望這對她來說僅僅是一份工作,我默默打算著跟她保持遠遠的距離。
但是按今天的局面來看,我完全違背了自己的初衷……都怪肖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