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她的面頰依然因為這忍耐而變得通紅一片,甚至額間也有輕薄的汗意沁出。
而那清澈見底的雙眸,此刻正被怒火點亮,灼灼地瞪著面前的蘇明繡。
倒雙氧水時手都不抖一下、甚至還有閑心用紗布阻擋她膝蓋上的水痕不往下流的人仍是那副溫柔的模樣,對上她的怒火,神態不變地問道:“痛嗎?”
廢話!
楚軟真想讓她也來嘗嘗這味道。
但見到對方手中的瓶子又有要傾斜的動作,回憶起剛才那幾乎滾開水般的苦楚,omega不情不願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痛。”
蘇明繡恍然,“原來還有痛覺?我還在想要是失去知覺,要不要跟手術室預約一下截肢呢。”
“呃……”楚軟把自己後槽牙都快磨碎了。
這個alpha!她就是故意的!
黑心!變態!
蘇明繡正打算換回普通的生理鹽水繼續為她清創,忽而間,掛在脖頸上的工牌內容被楚軟眼尖瞧見,見到科室旁邊清楚寫著的“心理谘詢科”,楚軟瞳孔地震。
很快,她抬手擋住了蘇明繡的動作。
“你不是急診醫生?”
面前的人眉眼彎彎地看她,仿佛在無聲詢問她還有什麽問題。
想到剛才這幾乎將自己處理掉一層皮的消毒,楚軟覺得她肯定是在挾私報復,迫不及待地朝附近路過的護士出聲道:
“你好!我想換個醫生可以嗎?”
被搭話的恰好是剛才在問診台的劉小護士,見到蘇明繡竟然親自給病人清創,竟然還被患者嫌棄,她大為震驚,一時間有些猶豫地答道:“你是說,你不要蘇醫生給你看?”
楚軟堅定地點頭。
就算她不懂醫,也知道這心理谘詢科跟其他科室有大區別啊!這蘇明繡肯定就是故意在整她!再讓這家夥給自己看下去,楚軟懷疑這條腿不斷也得斷。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甚至不顧疼痛,單腿從這高腳凳上跳下去,想要護士帶她去找另一個醫生。
誰知還沒來得及走出一步,肩上就多了道力氣。隨著面前的人起身,站直後落下的陰影將她籠罩——
“不行呢。”
蘇明繡笑如春風般地問她,“你來這兒點菜的嗎?”
本來劉護士還想勉為其難地應下,畢竟讓蘇醫生來這裡給病人做清創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但在聽了蘇醫生的話之後,她下意識地出聲附和,“對,今天科室比較忙,其他醫生暫時抽不出空來。”
停頓片刻,她用一種奇特的語氣安撫道,“蘇醫生很厲害的,有她給你看病,你就放心吧。”
嗚嗚嗚!她也好想立刻出門摔一跤!
不知道這樣蘇醫生願不願意親自為她清創呢?
楚軟:謝謝,聽完更不放心了。
但她根本跑不了,被肩上那隻手按回椅子上之後,便死死盯著蘇明繡的動作,準備咬牙熬過下一波疼痛。
眼見那液體即將傾倒上傷口——
楚軟連呼吸都屏住了。
可一直到紗布輕柔地從傷口上沾過,將剩余的汙垢抹去,她都沒再察覺到疼痛。
“呃……”可惡!這家夥剛才果然是在故意整她吧?
楚軟臉色極差地坐在那裡,由著蘇明繡處理完傷口。隨後就見這神色溫柔的人起身,將那雙橡膠手套脫掉,而後摸了摸她的腦袋:“一直這麽乖多好。”
她隨手從白褂衣兜裡摸出一顆糖,塞到楚軟的手心,還沒等再開口,就聽見門外有護士道,“有兩個在302國道上出車禍的患者一分鍾內送到!”
“來了。”
蘇明繡應了一聲,匆匆往那邊去,臨走前拉住那個小劉護士,同她笑道,“剛才那個是我未婚妻,等會兒她要去拍片,勞煩結果出來之後送來給我。”
小劉:“!”
什麽!
蘇醫生竟然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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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
處置室內,感覺朋友已經緩和過來了,左手病歷、右手攙扶的趙椿兒神態間寫滿了八卦的氣息,悄咪咪地湊近道:“你跟剛才那位蘇醫生認識啊?”
“不認識!”
楚軟毫不猶豫地否定,順便將自己剛得的糖丟給趙椿兒,暗道:誰要認識那種變態。
但她們倆才剛走到影像科,在指引台坐著的小護士就從手機面前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們倆,緊跟著,她對楚軟露出個格外親昵的笑容來:“楚軟是吧?你把就診卡給我,我幫你刷一下領號。”
“嗯?”楚軟滿臉茫然,不知這護士怎麽知道的自己名字。
還是趙椿兒反應迅速,替她將卡遞過去之後,便見這護士心不在焉地刷了一下,目光始終在楚軟的身上流連,覷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排隊人數後,她出聲提醒完,見後面沒有患者來,抓緊時間問道:“可以問問你是怎麽認識的蘇醫生嗎?”
“相親嗎?還是基因檢測中心匹配的?我們之前還從來沒見蘇醫生有過對象,實在太好奇了。”
楚軟:“……”
她整張臉都僵硬了。
旁邊的趙椿兒更以一種叛徒的目光打量她,“好哇!你剛還說你們不認識!莫非蘇醫生就是你在基因檢測中心匹配的對象?”
等等!
這麽說來,她記得早上遲到的時候,楚軟還說自己昨天見的是結婚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