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似乎都不必特意將他們放在眼中,甚至還將妖與魔混為一談,比起對抗妖魔,此方世界的修者更介意天地斷絕一事。
故而,蘇明繡領著歸眠抵達東境前,竟也沒能在劍宗藏書閣中找到太多有關魔域的記載。通過數萬年的變遷,魔域而今是何模樣,早已鮮有人知。
這正是她所擔心的。
原本蘇明繡是想在剛踏入東境時,就隨便引來一頭魔物,讓歸眠殺了吞噬魔氣,以此增長修為,可系統好像早對她這種在上班區域邊緣打卡的行為有所防備。
即便已經殺了無數隻魔物,歸眠也僅僅表現得像吃撐,打了個嗝,然後沒有任何要結丹的感應。
聽見蘇明繡一路上幾度追問歸眠的感受,系統突然冷笑一聲。
恰在這時,一直對蘇明繡搖頭的小姑娘忽然抬頭看向東邊——
“要去那裡……”
她歪了下腦袋,指著東方,“去那裡才可以變強。”
見她如此,蘇明繡心中總有一分不安。哪怕她已經為歸眠的結丹做好了諸多準備。
但想到歸眠和那些魔物之間的聯系,還有那些她未知的劇情發展,她只能叮囑:“無論如何,不要離我太遠。”
“好,”歸眠點了點頭,看著她的臉色,驀地又說出一句,“師尊別怕,弟子會保護您。”
“嗯?”蘇明繡失笑,抬手戳了下她的額頭,“誰保護誰?”
小徒弟被她點個正著,歪了下腦袋,隻對她露出甜甜的笑。
離魔域越近,空氣裡的靈子含量就越低,到後來,即便蘇明繡在運轉功法的情況下,也還是很難將靈力吸納進自己的體內。
但歸眠還在無知無覺地往東走——
直到,離那深淵不足百裡。
蘇明繡不得不將她拉住,從芥子袋中,徑自抓取出一條靈脈,這原本是靈玉山下的地脈。但在她離開劍宗時,施法將這地脈剖出,放進了芥子袋中。
濃鬱的白色靈氣瞬間衝破了空氣中紅黑色魔氣的阻礙,靈玉長老這份財大氣粗的模樣若是讓東境的小門小派瞧見,定會羨慕地眼睛充血。
但這對她來說只是滄海一粟,她又往外面掏出無數的符籙,就連水墨色法衣上的那些墨痕也在不安地舞動。
丹藥、法陣、靈脈……
若是換了其他人來,能當場被這位曾經大乘老祖的家當一路堆到元嬰。
眼見她還要往外掏,最先忍不住的是系統,它不知抽了什麽風,又丟下一個命令,“請宿主在挖出女主角金丹與根骨時,搭配以下台詞……限時,半個時辰。失敗懲罰:五雷轟頂,無期限。”
“嗯?”蘇明繡腦袋裡突然多了段內容,她翻閱過去,見到裡面的內容皆是人渣發言,類似於“你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安息吧”、“你這樣的廢物,能結丹已是大造化了,這金丹與根骨與其讓你浪費,不若留給更需要的人”……
她輕笑一聲,“系統,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話?”
系統:【?】
【你真是個屑。】
系統將這句話當作是誇獎,欣然接受。
但蘇明繡神情依然不見幾分變化,硬生生在這魔域邊緣布置出一個封禁陣法,設置成隻許入、不許出的禁製後,她讓歸眠坐在陣中,替徒弟引來魔物,又為她輸送靈力。
小徒弟很乖,修為很快就到了築基大圓滿。
甚至連她的結丹,都比蘇明繡料想中的更為平靜,沒有天雷、沒有碰見阻礙,甚至連魔域中的高級魔物都沒有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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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小徒弟升為了金丹,坐在陣法中,仰頭看向蘇明繡的位置,眼中寫滿了期待,好像在提醒她關於那顆糖的事情。
蘇明繡一步步朝她走近,俯身時,抬手蓋住了她的眼眸,只看著掌心下露出的半張臉,輕聲喚道:“歸眠。”
“嗯?”
“你可信我?”小徒弟懵懵懂懂地點頭。
蘇明繡垂著眼睛看她,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柔和,甚至帶著懷念,不知怎麽,忽然說了一句,“你就從來也不問,我是否在騙你?”
歸眠還沒來得及出聲——
腹部便是一痛。
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疼痛,讓她恨不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濃鬱的血腥味散開,讓她不自覺地出聲道:“師尊……”
“我好痛……”
血太多了。
歸眠想,她會不會死掉?
但捂著她雙眼的手一直沒有放開,所以她也看不見,這並非都是她一人的血,紅色長河自兩人身下蔓開,填滿法陣的各個角落,她不知道,蘇明繡向來乾淨的法衣,而今已經成了墨紅。
【你瘋了。】
系統冷漠地對她說。
蘇明繡挖出自己體內的元嬰,捂著小姑娘眼睛的手在顫抖,卻始終沒有松開,她很是冷靜地想,原主這身軀畢竟有過大乘的修為,而今只是挖元嬰,肯定也不會死。
靈脈裡充沛的靈氣被她不斷運轉吸收,腹部的傷口被修複。而她則將自己的元嬰從中央剖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發出痛苦的尖叫,而後一般被她融於歸眠的金丹上。
那金丹沾染元嬰的血脈,被重新送回歸眠體內。
蘇明繡又想故技重施,將歸眠的根骨抽出後,以自己的相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