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時候用尾巴蹭上對方一般。
蘇明繡這時還沒意識到什麽,隻當自己是在哄小徒弟,便縱了她幾日。
等到發覺小徒弟的欲求一步步增加,被對方固執地一同拽進被子裡的那天,才不得不將身旁仿佛要緊纏的人推開,冷冽的黑眸低頭看著旁邊仍不知自己做出什麽過分事情的小徒弟,在對方不知怎麽被推開的茫然中,淡淡道:“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歸眠頭髮披散,紅繩松松垮垮地系在腕間,而今十分茫然地撐著床鋪坐起來,看著師尊玉骨般的指尖抵在自己肩頭,不由出聲道:“師尊不困嗎?”
那麽多個夜晚,只是坐在床邊陪著她,難道不困嗎?不想睡覺嗎?
“不困。”
小徒弟見到師尊那薄唇開合,隻吐出這兩個字。
她微微歪了下腦袋,好像想說些什麽。可是搜腸刮肚、學會的那些詞沒有一個能表達出她的情緒,而今只能扁了扁嘴,對蘇明繡小聲道:“可我想要和師尊一起睡。”
“同榻而眠,不可。”蘇明繡言簡意賅地拒絕她。
歸眠下意識地問,“為何?”
意識到她一天比一天更纏人,就像那條赤煉的模樣仍然停留在歸眠的身體裡似的,蘇明繡垂著眼眸,“你我是師徒,不能如此。”
……師徒不可以嗎?
歸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抬手握住蘇明繡的指尖,不讓她再將自己推開。
溫暖柔軟的掌心溫度傳來,蘇明繡垂下眼簾,看著她的動作,聽見小徒弟輕聲嘀咕:“那……寵物可以嗎?”
小姑娘永遠以這幅單純的模樣說著那些驚世駭俗的話,“師尊,那位前輩說我並非人類,那我可以當您的寵物了嗎?寵物可以跟您一起睡覺嗎?”
“呃……!”蘇明繡喉嚨一動。
她閉上眼睛,或許是今夜外頭又在落雪,一時間天地肅然寂寂,便映襯得屋內她二人的氣息聲音格外明顯。
而今感覺到歸眠湊過來的動靜,聽見小姑娘用那灼熱的氣息,問出這樣一句叫人心神不寧的話,她遮住自己眼底翻湧的情緒,隻用另一手去捏住對方的雙唇,不想再聽見這兩片柔軟吐出更多要人命的東西來。
“閉嘴。”
“你就是人類,記住了。”
可是……
當人就不能和師尊一起睡了。
歸眠皺著眉頭,還想再辯駁,下一瞬又聽蘇明繡冷冷淡淡地落下一句“若實在難睡,以後夜晚都不必睡覺,靜心修煉便是”,而後,她的師尊就化作一團光,朝著窗外飛去。
小徒弟徒勞地伸手想要將這團光攔住,卻半點都沒碰著。
她收回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下意識地喃喃道:“少了。”
原本能填滿胸口的感覺,又變少了。
是餓了嗎?
她掌心往下挪,摸著肚子的位置,困惑地思考著。
-
“歸眠!”
幾日後,四大門派終於就秘境大會的結局商量妥當,而一無所知的歸眠就收到其他峰的長老通知,告知她可以去藏鋒閣選一把屬於自己的武器。
這藏鋒閣實乃一座劍塚,劍宗自開宗立派來,有許多驚才絕豔之輩。
但因初代宗主死後,執念入本命劍,飛回劍宗進行護衛,而後歷代便都有這樣失去主人的靈劍,同樣飛回劍宗,久而久之,就有了這座藏鋒閣。
但藏鋒閣中的靈劍要麽是意識陷入沉睡,要麽極其高傲、難以相處。
故而劍宗弟子還是習慣在師尊的引領下,親自去尋找合適的材料,鍛造屬於自己的本命劍。
當然,能有機會來這藏鋒閣試上一試,也是不錯的機會,歸眠這次在秘境大會奪魁,得到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眼下,她還在去藏鋒閣的路上,忽聽耳邊一聲格外熟悉的呼喚。當即轉頭去看,見到一身鵝黃衣衫的瓊英。
往日她只會乖乖叫一聲師姐,今天卻多添了一句:“師姐這衣裳,好看。”
“你說什麽?”
瓊英眼中劃過驚愕,十分詫異地看著她,而後便露出個十分寬慰的笑容,“你……現在倒是知曉美醜了?”
歸眠似懂非懂地點頭。
見她如此,瓊英面上的笑容一路都沒消失,因瓊英在這秘境大會的表現是第二名。
故而她也有與歸眠一同進入藏鋒閣的機會,兩人並肩朝前走時,瓊英又指著路邊的許多靈植與風景去問她,仿佛考究剛入門的弟子學業那般,要她說出個一二三來。
最終,瓊英確定歸眠是真的學會了一些人的情緒,正想喟歎什麽,忽聽歸眠有些猶豫地開口。
“師姐,我有一疑惑,不知師姐可否為我解答……”
“直說便是。”
“師姐可知,什麽樣的兩個人才能同榻而眠?”
“噗——”
瓊英抬手捂住嘴,然後震驚又詫異地看著她,本來以為她這是石頭開花。
但想到歸眠一貫這般單純,而宗門內又有不少人樂於為難她。即便如今靈玉長老待她與從前不同,但畢竟不能每時每刻都看著她。
於是,瓊英面色肅然,同歸眠道,“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或是心意相通之人。”
血緣。
歸眠在心中搖了搖頭,她記得那時候在秘境裡,她和前輩說師尊就是她的爹娘時,那前輩認真教過她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