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其實本來打算回到海裡,再也不上岸的。
可是她總是很不甘,想要看看蘇明繡最終究竟是和怎麽樣的人在一起。所以在對方試圖走入海水中的時候,她就在不遠處的海底下看著;
等到蘇明繡被人勸上岸了,她又一路跟著對方的蹤跡,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
在溯洄的想法裡,蘇明繡這種廣撒網的行為,肯定也是為了選出最終那個最適合自己的人,或者是為了完成其他的什麽目的,所以她是肯定會留在101節目的。
可是。
她沒想到蘇明繡也離開了。
溯洄一方面告訴自己,不要再對這個女人心生幻想,另一方面又總是忍不住被她奇怪的行為吸引,好像心裡總殘存一點念頭,攪得她心神不寧,既像是給自己一點希望,又像是想親眼看到事實,好叫自己絕望。
她在熟睡的人面前已經停得太久,以至於耳邊鑽入一道聲音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好看嗎?”
溯洄下意識地要應,唇才張開,就對上不知何時睜開的純黑雙眸,她瞬間後退,誰知正好退在蘇明繡不知何時張開的掌心裡,後腰被壓下來,她毫無防備地栽進這沙發裡的人懷抱中。
蘇明繡倒吸了口涼氣,因為被她手肘撞到下巴,將她原本要說的話都被懟了回去,她只能仰著腦袋,順便把這條滑溜的魚抱得更緊一些。
但溯洄卻在掙扎。
“唔……別動,你撞得我有點痛。”蘇明繡好不容易再撈著這條魚,生怕自己的什麽話語動作又把人嚇跑了,只能一邊禁錮、一邊用懷柔的方式,溫柔地示弱。
溯洄果然不動了。
但離得這麽近,偏偏她帶來的那股海水味道又沒有變重,她身上仍是那種淡淡的香味,是不經意的勾人。
就這麽安靜了會兒,溯洄突然開口,“你松開我。”
蘇明繡當然不想,她還想跟這條魚交換,又見溯洄挪開了先前撞到她下頜的胳膊,小心地挪到附近,試圖撐著沙發,將自己的身軀往上抬了抬。
就像是……
哪裡受了傷。
於是壓在對方腰身上的力道不由松了松,卻又維持在不會讓人瞬間掙開的地步,蘇明繡連下頜上的那點紅痕都沒在意,順著她的動作低頭去看。
“你怎麽了?受傷了?”
從離開到現在,能傷到溯洄的人只有海裡的生物才是。
難道是這短短時間裡,有別的人魚來找她打架了?
想到這,蘇明繡將目光上抬,甚至空出一隻手將溯洄臉側的頭髮撥開,目光之仔細,像是想看看這魚在短短分離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沒有受傷。”
溯洄隻說了這樣一句,就用那碧藍的眼睛緊盯著蘇明繡,“你為什麽不繼續錄節目了?”
彼時躺在沙發下方的黑發女人素白指尖恰好落在她的脖間,聞言只是張開掌心,安撫似的握住對方後頸,甚至輕輕摩挲著說:“我想談戀愛,但是在節目裡不行,所以只能退出了。”
“呃……”溯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處被什麽扎了一刀,就連腹部的疼痛也變得更加明顯。但她強撐著盯向蘇明繡,硬是問出那一句:“是誰?”
“當然是你啊,除了你,我沒有什麽想談的人了。”蘇明繡眉目裡是悠長的無奈,以至於她這句該是深情表白的話,也變得更像是寵溺。
頓了頓,她又糾正,“哦,不是人,是魚。”
“啊!”溯洄感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
是不是離開海水太久了?
不對,下午她才剛回到海裡待過,甚至還正好碰見了從附近海域路過的母親,從對方那裡得知自己的傳承知識還差一部分沒接收,正好將新的內容給補上。
她胡思亂想間,蘇明繡見她久久沒有反應,不由耐心地引導,“還有什麽要問我的、或者是想告訴我的事情麽?”
“有。”
被她這麽一提醒,溯洄想到下午從母親那裡接收的新知識點,抿了抿唇,竭力忽略蘇明繡剛才的話,故作冷淡地重新低頭看她:“都因為你,我現在不能分化了。”
因為蘇明繡曾經在海底的那番玩弄,讓她的身軀默認她已經以雌性的身份進行過能夠受孕的行為,所以無法再分化成雄性。
非但如此……
還發生了更可怕的變化,她現在根本不能再回到節目錄製了。
想到這裡,還有蘇明繡總是對著其他人微笑,又在廣撒網的樣子,溯洄越發覺得這個人類可惡,如此想著,她又低頭在蘇明繡的眼尾那顆淚痣上咬了一口。
這條魚好像總喜歡將自己的痕跡留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蘇明繡一節節撫著她的脊背,漫不經心地躺在柔軟的沙發裡讓她咬,甚至安撫溯洄的力道都非常溫柔。
她還好脾氣地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
“你得負責。”
溯洄理直氣壯地在她臉上留下牙印之後,抬起腦袋如此說道。
先前蘇明繡還沒怎麽看清,但現在注意到她頭頂的好感度竟然迅速從負值慢慢上漲,就意識到這條魚真是好哄,於是耐心地點了點頭,應好。
隨後就聽溯洄道:“我懷孕了。”
“呃……”
“嗯??”蘇明繡整個人神情一片空白,像是一下子沒聽懂這條魚說的中文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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