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在蘇明繡呆在這個家時的那些記憶,都模糊得像是隔世經年。
反倒是對方開著跑車來學校給她開家長會的畫面,記憶猶新,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她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那些什麽道德之類的東西,只顧著確定自己的心思,起初是想著,那人有點可憐,不如自己陪一陪她?
再後來,不知從哪個不能言說的夢境開始,陪伴的心思就變了。
等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從於宛如的態度裡,意識到,原來喜歡上那個人,是這麽荒唐的一件事嗎?
為什麽媽媽不喜歡的、拋棄了的人,也不許她呵護呢?
於念餓著肚子,在書桌面前坐了很久,也想不出自己這篇檢討應該怎麽寫,甚至越坐越覺得坐不住,那些被家長壓下的、被按在心底不能說的情緒,反而隨著冷風的吹拂,在心臟裡瘋狂生長。
她拿著杯子,想要開門去樓下倒杯水,結果開門就看到守在外面的傭人。
雙方四目相對地看了會兒,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於念覺得沒意思,她不想為難這些人。於是回到屋子裡,轉了幾圈,忽然走到窗邊往下望了望。
十分鍾後。
管家成功把在書房裡處理事務、心情格外躁鬱的於宛如驚動了。
她穿過人群,看著站在草坪上,膝蓋、衣袖還有青草痕跡的小孩兒冷笑,“怎麽,你還要跟她私奔啊?”
於念沒出聲,雖然她的本意是自己下來倒個水喝,但……她確實也挺想出去找蘇明繡的,想看看對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為難。
“長本事了,為了那麽個見錢眼開、毫無底限的女人,你現在是要放棄自己的學業前程和未來,就為了跟她在一起?”
於宛如說話之間,不知想到什麽,叫人去把自己書房的一疊文件拿來。不多時,一個文件袋被丟到於念面前的草地上。
“你既然不要臉,不顧倫理也要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作為你的監護人,我也有義務叫你看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免得你日後上當、追悔莫及。”
“打開看看,你這位前小媽都是怎麽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唯利是圖的。”
於念的目光落在那疊文件袋上。
理智告訴她,這裡面裝的東西都是她不樂意看到的。但是情感又在慫恿,告訴她這都是跟蘇明繡有關的東西,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想不想見到那人……哪怕只是照片,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
在周圍的傭人們都避開很遠之後,於念最終還是俯身,將那個文件袋撿了起來,她動作很慢地解開文件袋纏繞的白色棉線,發現裡面是很厚的一疊照片。
取出來的第一張,上面是蘇明繡化著濃妝,紅唇似火,巧笑嫣然的模樣,那唇間銜著一支很細的女士香煙,細長煙嘴燃燒著的火光……來自另一個男人點燃的火機,冒出的火焰落在蘇明繡眼底。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是誰。
但隻從這照片上露出的對方衣著和穿戴,就知道多半也是不缺錢的主。
於念又將目光看向蘇明繡,見到她那雙黑眸格外閃耀,帶著說不出的風情,有一刹那,於念特別想當那支煙。
……原來蘇明繡會抽煙,她一直都不知道。
就像,她也不知道這人會跳舞一樣,蘇明繡也曾在她沒看到的地方,跳過舞給別人看麽?
於念本來不打算往下翻,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水,可想到這裡,她又像是急於驗證什麽似的,將那些照片一張張往後翻,到最後,也沒見到蘇明繡穿舞裙的模樣。
一時間,又是慶幸,又是遺憾。
於宛如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情,似乎覺得這些還不夠。於是又丟出一疊紙,上面是蘇明繡跟她婚姻存續間的銀行流水,每個月都有除她之外的一些幾萬、十幾萬的進帳,來自不同的名字。
於念拿著這些,突然很想去到她的面前,問問她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她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妄下定論,隨意羞辱對方了。
但她還是想聽解釋。
就在這時,安靜許久的於宛如再次開口,“今天你但凡離開這裡一步,我就停了你所有的卡,我倒要看看,一無所有的你,她還怎麽看得上。”
於念攥著這牛皮紙袋的指尖一緊。
她垂著眼眸,很輕地為蘇明繡辯解,“她不是那樣的人。”沒有你口中所說的不擇手段。
但是……
於念也是陡然間才發現,以自己如今的本事,離了這個姓氏,她能給蘇明繡什麽呢?她甚至連大學的學業,都還沒有完成。
連原本承諾的給對方好好養老,都像是個沒有現實支撐的笑話。
她自己不怕吃苦,可她害怕……什麽也不能給對方。
“我不管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於宛如厲聲道。
“總之,從今往後,你要是再見她一次,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就當我從來沒有撫養過你,哪怕日後我死,我與你母親的墓園,也不許你踏進一步。”
第145章 慘遭戲耍的乾女兒(20)
九月。
不知哪兒的桂花香味沁入大街小巷,傳播著深秋的氣息。蘇明繡拎著購物袋走進香江華府,不知想到什麽,在打開家門後,無視被裝在客廳裡那十六個紅綠跳動的顯示屏,走到房間裡,打開筆記本電腦後,搜索了一些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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