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總是以平靜安定慌亂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笑意再一次倘祥而來。
“真的是無謂掙扎嗎?莫要忘了,三天前我們剛掙扎過一次,並且是在無法自我的海上,那時我們且都活下,何況是站在陸地上的此刻。”
“不論是多麽險惡的境遇,都不能坐以待斃,若是連為活下去的掙扎都不做,談何活著的資格。”
“但是掙扎了,可還是死了呢?那麽掙扎有什麽意義。”
聲音在顫抖,像在咬牙切齒,又像在說服自己不要被迷惑。
溫思琪輕笑了笑:“在死亡面前掙扎不求任何意義,只求活著,若是掙扎了卻還是死去,只能說命該如此,但若掙扎都不做便死去,那是活該。”
“你是想死的活該,還是死在命該如此?”
“我呢,不想死在活該,那樣一定會有更多人在我死後嘲笑我的死是報應,我不想給他們任何得意的機會,甚至還想用最得意的嘴臉看著他們既想我不好又奈我不得,咬牙切齒的模樣,那一定很美妙。”
話語輕描淡寫,風卻吹不去,沉重地扎根在每個人耳中。
葉雅潔瞪著眼,眼神凶狠好不友善,只聽她笑著說:“嘴皮子耍的不錯,糊弄人倒是一套一套,要是我能活著回去,一定聘請你做我的公關老大!”
“這麽說,你不想死了?”
“我從來都沒想死!”
只是害怕無能為力……
葉雅潔咬緊牙撐起麻痹的雙腿,江馨然緊隨而起,兩個病弱的人相互攙扶,蓋在身上的塑料布一如來時拉成一條長蟲,緩緩向叢林更深處蠕動。
遠處,擎天柱般的巨大龍卷愈來愈近。
第25章 海島第4天 劫後爭吵
暴風雨似乎徹底結束了,落在塑料布上的水聲只剩滴答,海島的上空隱約傳來鳥鳴。
溫思琪抬頭看了看天,有煙霧渺渺,透過繁葉錯開的縫隙,灰蒙蒙一片無法判斷此時是什麽時候。
“北都時間凌晨2點,應該是5點左右。”江馨然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頭也不抬。
“已經過去5個小時了嗎?”
風是在快凌晨的時候小下,很幸運的,海龍卷沒有直襲海島,他們活下來了。
但是雨還沒停,時間也很晚,為避免遇到和他們一樣來這裡躲藏的其他生物,他們一直沒敢出塑料布,直到塑料布上再聽不見敲打的聲音,溫思琪才從裡邊鑽出來。
目光四下環顧,四周暫沒有發現具有危險性的生物,倒是兩米外一棵樹的樹乾上繞著一條三指寬約一米長的棕蛇。
溫思琪認得那條蛇,是條無毒的蛇,便沒有多在意,掀起塑料布對裡邊人道:“諸位,我們回沙灘吧。”
這裡是叢林中央靠西的位子,四周植被密集,他們不可能在這長留,誰知道等天氣恢復過來,會有什麽鄰居出現在身邊。
塑料布被徹底掀開,由於光線微弱,叢林顯得有些幽暗,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沒有感到不適,同樣也沒有精神。
一夜的緊張讓他們又回到三天前的不眠夜。
“小心,您慢點來,我們不急。”
“謝謝……謝謝……”
小心翼翼將老太太攙扶起,被抓住的右手背上落下一次次顫抖的感謝,老兩口劫後余生地顫顫笑著。
這就像一場連續的噩夢,換不了、醒不來,只能戰戰兢兢繼續夢下去,可有時候卻連夢下去的奢望都難見到。
安慰了兩位老人,溫思琪又扶起韓唐,後者在這一夜可以說是他們中過的最好的一個,不但有躺的空間,更有溫思琪給予的膝枕特等席。
其他人也都起來了,草草收拾了下東西,溫思琪牽著溫隨雲的手走在前頭。
木棍在前頭打草驚蛇,腳下跨過一個又一個坎,泥濘的土壤將腳印留下,又在腳上印染汙穢。
越往前,路越不友好。
海龍卷雖然沒有直襲海島,但影響的范圍讓這座島無法逃避的淪陷在它的殘暴下。
眼前景象七零八落,說是滿目瘡痍也不為過,有樹折腰垂地,有樹連根拔起,坑洞一個連一個,坑洞裡蓄滿了雨水,渾濁的顏色與四周相似,稍一不慎……
“呀!”
尋聲望去,王真真狼狽地跪在地上,總是攥在手裡寶貝一樣的高跟此時插在了土裡邊,她自身濺起的泥水染了高跟一身黃。
“呵,活該。”
嘲諷如約而至,王真真吊起眉眼狠狠瞪了去。
剛想開口反駁,在她身邊的老爺子和繞來的姚亞楠就準備把她扶起,等她甩甩高跟上的水漬,又準備反駁時,溫思琪開口了。
“諸位,我們就快到沙灘了。”
瞪了瞪一米外臉色蒼白得整個人都看著不對勁的葉雅潔,王真真哼了聲,陰沉著臉色跟上前。
穿過最後稀疏的倔強,遠方霧色朦朧不見海天,眼下折斷的枝乾、零碎的碎石,溫思琪記得有不是很大的塊岩石本該孤立在沙灘,此刻卻找不見它的蹤影,就連臨時搭建的庇護所,此刻連痕跡都沒能留下。
一切熟悉又陌生。
“好慘啊……”
姚亞楠頗是感慨歎了口氣,眼前殘敗的景象完全可以想象昨天的風有多麽可怕,如果它當時就向著島來的話……
姚亞楠抖了抖身子,不敢再想下去,思緒飛轉試圖讓自己從恐懼中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