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在媽媽身邊的!”
溫隨雲鄭重其事點點小腦袋,兩眼直勾勾盯著母親胳膊上的劃傷,那眼神似乎是要把劃傷從母親的胳膊上給瞪走。
一心撲在劃傷上的溫隨雲並未注意落在自己身上沉重的目光。
“對了雲雲,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大家都開心?”
姚亞楠和林建飛停下了步。
“火沒能生起來……”
溫隨雲耷拉著腦袋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姚亞楠二人遂舒了口氣,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不就是火嗎,生得起來。
兩人毫不猶豫將注視落在溫思琪身上。
“回去吧。”
溫思琪拍拍溫隨雲的肩,就笑著牽起手往落腳點回去。
“水?!”
見到三人手裡提的瓶子裡隱隱約約的水線,王真真登時來了精神,猛地站起走到溫思琪面前一把奪過水瓶。
“髒死了!”
瓶身的髒跡無法掩蓋水質的渾濁,王真真看了眼就懨了情緒,隨手把瓶子塞回到溫思琪手裡,就又回去原地抱著她的高跟鞋自言自語。
“小潔~”
“你受傷了。”
姚亞楠高舉起瓶子,小跑向走來的穆潔,還沒站住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然變得凝重。
“皮外傷而已,沒事。”姚亞楠嬉笑著提起水瓶,“你看,真是什麽。”
“水。”穆潔面不改色,兩條細眉依舊你儂我儂好不親密,似乎此刻在她眼裡水已經不重要。
穆潔的擔心姚亞楠心知肚明,咧嘴笑笑就將水瓶放到穆潔懷裡,推著人就往回走,“別這麽嚴肅啦,只是點小劃傷而已沒什麽大礙,現在更重要的是我們有水了,還有水果,你看,是橄欖哦……”
伸進衣兜裡的手摸索了半天,姚亞楠掂托著圍巾,鮮豔的綠色東倒西歪躺在巴掌裡,像熟睡的孩子,煞是可愛。
姚亞楠把聲音嘹得老高興了,嘰嘰喳喳徑直就蓋過了穆潔對她的低語。
“沒你重要。”
回到營地,韓唐端著肚子與老夫妻一起圍了來。
“孩、孩子……我們……”
老夫妻一臉欣喜又是緊張,兩張老臉褶起的溝壑都能讓水盛在上邊。
“阿公、阿婆,亞楠那邊有幾顆青果,就勞煩您二位幫忙擦擦乾淨,分一下。”溫思琪輕笑道。
“誒、誒!”
老夫妻忙不迭應聲。
抿唇跟著笑笑,溫思琪隨將兩個水瓶交到女兒手上,“雲雲,你去跟阿公阿婆一起把果子擦乾淨。”
“嗯!”
小家夥鄭重其事點點頭,就抱著水瓶跟老夫妻去找姚亞楠。
“你怎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韓唐收回了定格在老夫妻身上的注視,將它們又落在溫思琪身上。
溫思琪撐著膝蓋站起,打趣道:“兩位表現的太明顯,想不知道都難。”
韓唐看著溫思琪,看著她臉上不變的笑容,念念道:“那我是不是表現的也很明顯?”
溫思琪斂了笑意,恍惚中又看到被海水淹沒的那張恐懼的臉孔。
攥攥拳頭,溫思琪走上前拍拍韓唐肩膀。
“我去看看能否起火。”
她沒法說什麽,就逃避似的匆匆往江馨然那走去。
江馨然蹲在一顆顯眼的樹下,正一拉一扯搗鼓鑽弓,葉雅潔坐在她身邊,倚著樹無動於衷。
“如何?”
“不行。”江馨然抬了下頭,又低了回去,拉動弓弦的速度突然加快許多。
溫思琪瞥了眼江馨然身邊,四周扔著幾條纖繩、幾根斷枝、幾塊木板,無一例外,木板邊緣都挖了個口子,顯然都是失敗品。
她又拿起幾塊木板仔細翻了翻,“是不是鑽板不合適。”
“都是鑽板問題?”
江馨然停下鑽火看著溫思琪,疑惑的神色裡略有不服。
“不一定全是,但這兩塊絕對是。”溫思琪舉起兩塊木板,“這兩塊都是人工合成板,這種板不適合做取火的鑽板。”
“又一嘴都知道的口氣,有本事自己來,別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江馨然張張嘴正要開口,邊上自言自語似的碎念混在海浪裡先傳了來,江馨然尷尬地止了話,擔心地回望了眼身旁,又看著溫思琪恍若未覺的笑容撇開了視線。
一時有些尷尬,更是無法言喻的複雜,溫思琪的平靜讓江馨然覺得自己就像個賭氣的孩子,什麽都不想輸,什麽都贏不了,幼稚的讓人好笑。
眼看氣氛就這麽僵滯下去,溫思琪放下了木板,拍拍手站起來說:“我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木板。”
人走了,風裡還留著那個人平靜自然的話,江馨然抿著起皮的雙唇攥緊了弓把。
弓弦再次拉動鑽杆,嗦嗦嗦的聲響就像不見煙的木板讓人感到煩躁,葉雅潔豁然扭過身瞪了眼轉動的鑽杆,斂神又轉了回去。
太陽落山了,溫思琪沒能找到一塊合適的木板,江馨然也沒能起火來。
沒有火,就沒有乾淨的水,也吃不到熱騰騰的熟食。
鰻魚被老爺子放在鐵桶裡,灌了點海水,正吊著口氣苟延殘喘的活著。
螃蟹的爪子沙沙刮著桶壁,吵得很,惱得煩躁的腦子更加亂遭,在沒有燈光的光線裡,難言的壓抑籠罩在眾人的頭上,雙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