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很快就禿了小半,不過沒關系,接下來禿不了了,因為她的腸胃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連水都快要枯竭。
胃,還在絞痛。
咬牙推開支力,江馨然踉蹌著步子向葉雅潔走去,海水一浪一浪拍打過她腳腕,毫不留情的衝擊力試圖將她推到在地,也差點如意,好幾次江馨然就差點被浪衝倒在地上,無力的身體已經如同一塊即將破碎的布。
穿過浪阻,江馨然來到葉雅潔身後。
已經不再手舞足蹈,呆呆的站在那,看著遠處搖擺的鯨魚尾巴沒入海洋。
“姐,該回去了。”
“回去?你是說身後的這座島?”
看著葉雅潔那張怪異的平靜,江馨然抿起唇,扣緊了搭在葉雅潔肩頭的力道。
“不,那不是我該回的地方。”
“馨馨,她還沒有來找我,是他們!一定是他們纏住了她,不許她來找我,好讓我死在這座島,來滿足他們貪婪的胃口。”
“我是要回去,但絕對不是這座島!是回到我家,馨馨,我要回家!”
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葉雅潔甩開了江馨然按在自己肩頭的手,逆著海浪向她們從海上來時的方向渡去。
啪——
一隻纖長猶是白皙柔嫩的手掌拽住了葉雅潔的一往無前。
“江馨然,放手!”
“不放。”
江馨然態度堅決,扣緊的力道不斷拖累葉雅潔前進的意志。
“姐,你清醒點……好嗎,不要再往前走了,你會出事的……蘭姨怎麽辦,她為你要強了這麽多年,你忍心讓她絕望嗎……”
陽光猶在扭曲空氣,蒼白的臉上找不到汗水存在的蹤跡,愈漸微弱的氣息似乎是將最後力氣轉移在扣緊的指尖。
葉雅潔更加暴躁。
“可是現在已經出事了不是嗎,如果再不回去,再不回去她才會絕望!放開我,馨然……快放開我!”
“我看到船了……是救援!他們在靠近,快,馨然,快放開我,放我過去……放我……馨馨……馨馨……”
胃更痛了,已經不再是刀割的疼痛,是絞肉機,連同意識一起扭曲粉碎的麻木,耳朵已經變得混亂,聽到的話都是瘋瘋癲癲的樣子,連視野裡看到的影子都在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越變越飄忽,越變……
好難受。
嘩啦——
碧海蒼穹,一道巨大的身影巻挾粼粼水光,宛如騰雲駕霧的黑龍在視野的遠方為遠處觀眾旋一段妙曼、優雅地舞蹈。
“媽媽,是鯨魚!”
“哇~好大的鯨魚~”
“大嗎?看起來也不怎麽大。”
沙灘、篝火、幾個沒見識的觀眾。
穆潔捧著椰子核,聽著耳邊訥訥感慨收回了輕描淡寫的注目。
鯨魚,她沒見過也沒多少好奇,對眼前的畫面沒有任何想要抒發感慨的想法,又不能吃。
“是藍鯨吧,迄今為止最大的哺乳動物。”
耳邊的溫柔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分明是溫柔得讓耳朵不住喜歡的聲音,偏偏她的平靜就像鯨魚還未出水前的海面,如一盤鏡子波瀾不驚。
不像個人。
穆潔低下頭抿了口溫水。
“多大?”
“嗯……最大的我記得有三十多米左右,兩百來噸吧。”
穆潔微微睜大了眼,扭頭便看向海面,還沒來得及下水的尾巴在海面上招搖,像古代勾欄裡的煙花女,倚在勾欄邊朝著勾欄外的街上招搖著手腕,對路人無聲的說:
來吃我啊~
想吃。
“嘶~這麽大?那不就能吃好久了。”
穆潔坐直身子,將注視落到好友身上,清亮的眸子裡滿是認同。
如果能抓到的話,在這座島上一定能生存不少時間。
“前提我們能抓住它,並且拖上岸。”
是啊,抓不了,先不說肉好不好吃,沒有任何現代工具,也不是特別領域的精英,更沒有神秘船長幫助的他們抓不了鯨魚,也拖不動。
穆潔斂下眼瞼,對溫思琪的莞爾不予反駁,也沒人反駁,不過是個誰都明白的玩笑而已。
就是……想吃東西。
鯨魚潛入了海底,海平面又恢復原來的平靜,飯後即興演出就此落幕,一群人坐在簡陋的臨時庇護所下望著海面心思飄然。
這個庇護所是午飯前搭建的,由老爺子設計、主導。
隨太陽走高,海島溫度也越來越高,遮陽的帽子堪堪完成四頂,不夠分,也無法將強烈的紫外線遮擋在外,索性就先搭個更加簡易的庇護所先坐坐。
也就幾根棍子的事情,隨便找棵枝乾粗壯點的、倒霉的樹折幾根過來往地上一插、再一搭、再繩子一系,然後再往上鋪上隨處可以摘折的棕櫚葉遮擋太陽。
完事。
因為太過匆忙,地基沒有務實,承重的主乾也是往沙子裡隨便一插,穩了就行,整個庇護所極其脆弱不堪一擊,只要風再大點,不停的吹,它就能馬上支離破碎。
說起來,今天的風有點不對勁,比昨天的柔弱還要疲軟,好像精力全在昨晚無度撒泄,導致今天四肢發軟連路都走不了,整個海島因為它的疲軟陷入蒸籠,就是呆在空曠的海灘,都感覺一股無法喘氣的悶熱。
不對勁,很不對勁,極其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