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點。”
話說的沒頭沒腦混亂不堪,溫思琪不想再聽下去,讓它也混亂自己的思緒。
更沒有時間浪費在無用的慌亂上。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都快出人命了你讓我怎麽冷靜!”
憤怒化作風飄蕩在寬敞的沙灘上,有人停了起身的動作,有人停了靠近的腳步,有人閉上了冷嘲的碎念,還有人依然平靜。
溫思琪歎了口氣,輕描淡寫撥開了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你不冷靜下來,我怎的了解她到底哪出了事,兩眼皆黑,你想我送她一程麽。”
“她應當不想看到我出現在她葬禮上。”
似乎是在猶豫什麽,伸去的手停頓了下,方從葉雅潔身上接過已經無意識的江馨然。
身體在發燙,無汗,嘴唇蒼白乾裂。
發燒引起脫水嗎?
粗略的觀察讓溫思琪無法下定結論,遂與葉雅潔一同將江馨然帶回營地。
臨時庇護所就剩韓唐還坐在邊角,露出一大片的空處無人佔據。
“媽媽,馨馨姐姐會有事嗎?”
“她才不會有事!”
溫隨雲顫了個激靈,趕忙將自己躲到母親身後,怯怯探出半個腦袋看向瞪著自己的一雙煞眼,小手攥緊了母親的衣擺。
“請你冷靜點。”
乜去的眼神一如脫口的話一樣冷靜不起波瀾,卻叫誰都沒敢吭聲,葉雅潔攥著褲腿曲下脊背。
“媽媽。”
“沒事,雲雲放心,你馨馨姐姐不會有事。”
不是這個……
溫隨雲張張嘴,咽下了話,不再打擾母親救人。
江馨然的情況有點糟糕,根據葉雅潔描述,上吐下瀉、頭重腳輕,脫水是百分百無錯了,也許還有中暑?
溫思琪沒法篤定,但看江馨然的樣子,和葉雅潔在昨天的情況及其相似,不同的是,江馨然還受了風寒,又一直喝的椰子汁,涼上加涼
垮了。
“諸位,江小姐需要水,大量。”
水不多,除了她們喝掉的一瓶,只剩一瓶2升裝和一瓶五百毫升,本是計劃省著點喝撐到風雨到來,但現在……
給不給?
溫思琪不可能自作主張,雖然也不會。
沙灘仿佛又回到他們到來之前的寧靜,只有不屬於這裡的呼吸在告訴路過的風,這裡有人。
“救她!只要你們救她,回去後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我有錢,很多錢……我可以實現你們一輩子都無法實現的願望,只要你們救她!”
對於很多人來說,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就像現在,葉雅潔還在揮舞她手裡看不見的銅臭,裸露在慌亂外的信心告訴溫思琪,她眼裡的他們和她曾見到過的人一樣,都是錢的奴隸,只要她揮舞手裡的錢,哪怕只是個空頭支票,也會有人聽從其命。
“夠了!給我閉嘴吧你!錢錢錢,不要把你連人命都跟錢掛鉤的腦子放到我們身上,那種髒錢,扔進火盆我都嫌它灰髒!”
王真真拿走了她帶來的長棍,雄赳赳氣昂昂就往林子鑽,姚亞楠跟穆潔對了眼,趕忙追了上去。
“王女士等等,一個人進叢林太危險了!”
聲音遠去了,葉雅潔不再激動,抓著溫思琪的衣服無言看著她,有水在眼眶裡彌漫。
溫思琪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歎氣,再次撥開葉雅潔的手,她脫了衣服交給穆潔。
“小潔,待會麻煩你替江小姐去去暑,就擦胳膊和頭吧,她胃受了寒,還是盡量不擦肚子為好。”
“林大哥,勞您提些海水回來。”
“阿公、阿婆,也勞您二人再燒些水,我去摘點東西。”
話落,她帶著腹部那道奪目的疤痕頭也不回,青絲如瀑及於纖腰,為裸露在陽光下的纖柔更添一分妙曼。
穆潔斂了望去的注目,韓唐仍在探究,老爺子被老太太催去幹活,葉雅潔還低著頭神色晦敗,林建飛抱起個泡沫箱扛在肩頭大步往海浪裡去。
溫隨雲邁著小腿追上了母親的步伐。
……
海水接來了,不多,也沒法多,泡沫箱有點脆弱,林建飛沒有灌太多水進去,就過了個手指回來了。
臨時庇護所下,韓唐在給江馨然扇風。
扇子是老太太給做的,工具有限,和帽子一樣做的不大精致,風力也不大,輕輕柔柔就比今天的風好一個百分點。
穆潔擰了水,看著江馨然蜷起的身體,猶豫了。
在溫思琪離開後,江馨然就一直捂著肚子,整個人蜷成一隻熟透的蝦,讓她不好下手。
胃應該很痛吧?
又吐了啊……是胃酸吧。
沙子又濕了,從江馨然嘴裡吐出的液體乾淨得就像水一樣打濕了是邊上的沙子。
視線不經意地撇過江馨然下身,眼神略微有些古怪。
“怎麽了?”
“沒什麽。”
穆潔斂了心思將沾濕的衣服貼到江馨然額頭,看上去有點面癱感的表情有些古怪,韓唐看了眼她,便將注意停留在了葉雅潔身上。
好狼狽,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狼狽,不止外形,整個精神都很狼狽,不是絕望的死灰,也沒有瘋瘋癲癲的可笑,倒像是處於兩者之間,還有著希望,又在希望面前絕望。
韓唐不知道葉雅潔身上發生了什麽,但不妨礙她對她的猜想,都說藝術來源生活,那麽多豪門電視劇不是平白想象出來,哪個不是有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