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琪!”
聲音暴露了位子,他得意地轉過頭往江馨然蹲的樹上望去。
“找到你了~”
他古怪地笑了,夾雜怪異腔調的話變得詭異,宛如恐怖片裡不張嘴巴的娃娃,似是尖銳的聲音磨著瘮人的沙啞。
來不及再拉開弓,他奪過溫思琪手裡的斧頭,高舉、微仰。
血液順著碳化的箭往箭尾流去,滴答、滴答。
江馨然臉色一變。
“躲開!”
利斧呼掄著風,穿過枝葉落消失在密林中。
躲在樹的主乾後,江馨然狠吐了口氣,如果剛才再慢一步……
來不及感受生死一瞬間的驚險,一道聲音隨腳步緩緩傳來。
“蛀蟲……垃圾……”
他靠近了,沙碎的聲音宛如漫天黃沙的荒漠,沒有一點潤感,只有將皮膚割裂的糙礪。
“為什麽不去死……明明你們才是社會的蛀蟲垃圾,為什麽你們總能活得比我們好……”
沒有大呼小叫的憤怒,不起波瀾的語調平靜得像在喃喃自語的發泄。
江馨然從樹主乾後望來視線,四目相對,她看到破碎的眼鏡後,憤怒、悲哀、可笑、不甘……
種種複雜的情緒糅雜在小小的裝不進任何東西的眼睛裡,他的世界仿佛就只剩對世界的發泄。
就在對視的頃刻後,他眼中激動的情緒突然平靜,讓人感到渾身發寒的微笑再度掛在他嘴角。
江馨然心下一緊,趕緊低頭去找弓。
剛被松開手的弓就掉在樹下,她只要跳下去往前打個滾就能拿到,前提是她有時間拉開距離。
目光看向溫思琪,溫思琪看著那人,似乎是感覺到她看來,已然平靜的目光望來。
江馨然朝地上努努嘴,不等溫思琪回應,她就跳下了樹。
與此同時,溫思琪突然撲前。
砰的一聲悶響,他破口大罵,沒被抱住的腿使勁發泄著力。
“溫思琪!”
抓到弓剛拉開些距離,視野便映入暴力的掙脫。心頭一跳,江馨然想也不想就一個蹬腳朝著那人腦袋踹去。
豁然轉身,他抓住了江馨然踹來的腳腕。
猝不及防被抓個正著,江馨然摔在了地上。
“抓住你了~”
又是被像掐著喉嚨的怪異腔調,灰長的指甲深深掐在細嫩的皮肉。
他劃動指甲,一層皮被帶動,劇痛疼得江馨然頓下了抬起的動作。
肉……
疼!
溫思琪捂著脖子咳嗽,那人在掙脫她的控制時,有一腳就踹在她喉嚨上。
很疼,好像有什麽斷裂,哽在喉嚨,喉嚨甚至發不來聲,疼痛讓她想哭,眼前看到的畫面卻逼著理智冷靜。
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不做猶豫,溫思琪撲到那人身上,抓住他手腕,拇指用力摁在他腕間。
他吃痛,嚎叫著松開了手,旋即腰身一扭,手肘狠狠後揚。
“賤人!賤人!賤人!”
他破口咒罵,憤怒傾瀉在腳上,踐踏、踢踹,凡是能讓他盡情地方式統統在他腳下肆意。
江馨然瞠大了眼,一道無名火氣伴隨腎上腺素的飆升,她一躍而起,如同隻發怒的獵豹,一拳砸在那人臉上。
緊隨著,她把拽過他衣領,將其反身下壓,同時抬起膝蓋撞擊他下顎,又踢其腹部。
一連套本能下的重擊將他打了暈頭轉向,一時間竟然做不出任何反應,像袋大型垃圾被一個過肩摔拋卻在地上。
“溫思琪!”
他愣愣看著江馨然對自己不管不顧,連一眼鄙夷、憤怒也不給走向溫思琪,看著她心急如焚,聽著她關心則亂……
他再次笑了,輕輕的自嘲。
憤怒的眼神變得平靜,平靜下卻還是顯而易見的憎恨。
他緩緩從地上爬起,拍拍沾在身上的沙子,看著江馨然的背走去。
腳步聲很近,就在咫尺間,江馨然收回了撫在溫思琪肩頭的手。
豁然轉身。
餓虎撲食。
痛。
好吵。
尖銳的咒罵,分明不是刺耳的嗓音偏偏能說出比針還要刺痛的話。
痛苦的□□,很痛、很難受,卻不能發出一個字,不能說“對不起”,不能喊“救我”……
所有都像是那個時候一樣,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溫思琪緩緩從地上爬起,撿起被扔在地上凝血的箭矢,一如提線木偶般木訥走向糾纏在一塊的男女。
男人壓在女人身上,雙手緊扣在女人修長的脖頸,粗糙的手皮將肌膚磨損,血一般的紅色爬滿女人痛苦的臉。
掙扎……不得。
呼救……不能。
力量在流失,同樣扣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漸漸松開,無力滑落。
死亡在逼近,江馨然吃力睜開隻眼縫,遇見模糊的視野裡,她看到男人痛快的笑容幾乎扭曲。
真是難看。
江馨然想笑,卻無力去笑,無心發笑。
男人的身後站著一個人,陰影讓她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整張臉好似藏在陰影之中。
快走!
雙唇輕顫,她說不出話,擴散的瞳孔看到了捂住眼睛的手,看到舉起的箭,看到蒼白的唇輕輕磕碰,似乎在說……
對不起……
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