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兩雙穿著皮靴的濕腳,吧唧吧唧的蹚著雨霧茫茫的積水坑窪,濺起泥漿,急急趕到廟裡。
趙端向上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清秀的面孔。鼻翼高而窄,眉濃且細長,皮膚細膩的好像他吃過的最好的豆腐那般滑嫩。
這男子,竟生的如此俊俏。身邊的隨從雖然遜色許多,但也是十分清秀。趙端突然對這闖入的二人組感了興趣。
蕭舒安被趙端這上下打量似笑非笑的目光搞得有些窘迫。她不漏痕跡的低頭看了自己胸前一眼,穩了穩神:“突逢大雨,借廟暫且一避,多有打攪,煩請原諒。”
說完,蕭舒安帶著隨從如風走到廟宇的角落,離趙端主仆二人數米遠。這不想有交集的樣子更讓趙端來了興趣。
“在下趙端,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如風正欲開口,蕭舒安卻搶先一步。
“蕭舍。”
蕭舒安一開口,聲音清冽,淡然。端端一副好面相,沒想到聲音這麽的······
“咳咳······蕭氏?甘州蕭氏?”
“沒那麽尊貴,不過是旁落的普通蕭氏罷了。”
甘州,周國的國都。五國當年由瀚朝封王,後各自獨立成國。因此各國也多由同姓宗室掌管朝政。
蕭氏,正是周國的國姓。
蕭舒安否認了自己的身份。趙端看了看蕭舒安這一身精致的白衣,上面的花紋看得出是金絲繡製而成。低調,卻依然透露出尊貴。
看來此人不欲袒露身份。
“你不問我是誰?”
“趙端,趙國太子。”蕭舒安言簡意賅。早在趙端報上名時她就了然此人身份。再一想,把他們此行的目的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仁兄人不在廟堂,對廟堂的事倒是很關心。”趙端還第一次見這麽傲嬌的人,還沒人對他這麽不感興趣過。
“是你太高調。”
想到趙端此行的目的和自己一致,蕭舒安心裡就有些著急。周國和趙國相比,是個人都不會選周國。趙國繁榮富庶,君明臣直,是五國之中最強大的國家。
天下才士皆以能在趙國為官為榮,在趙國,才識才有伸展之處。反觀周國,五國中最弱之國。地處偏僻,氣候不似趙國四季如春。西北方的周國冬寒夏炎,水源不似趙國豐富。
同樣的,周國的民風也不似其他幾國風雅。百姓豪放粗魯,四國皆卑周國。五國之間雖多有戰事,但也從未中斷過互通往來。人才在五國之間來來往往。今日侍趙明日侍楚的大有人在,獨獨沒有人願意去周國做官。
一是受不了那裡的環境,二是周國的經濟是最落後的,生活條件不如其他幾國。三,則是因為周國朝堂門第之風盛行,十分排斥蕭氏以外的人在朝堂為官。
倒也不是不姓蕭或者不是周國世家大族就不能在周國做官,只是做不了什麽有實權的官就是了。兩個字概括——排外!
滴!答!滴!蕭若安靜靜的思考著,頭頂發髻上的雨水一下一下落在地面。一時間,竟讓趙端聽的投入,忘了反駁蕭舒安的話。
“這雨還要多久才能停啊,上山還需要很多時間呢,這樣一直下下去,該不會天黑我們才能上去吧。”如風望著外面的雨,有些著急。
這主仆二人的聲音還都是一個調性,默契的不像話。
“你們要上山?去找林秀先生吧。我也是,看這雨,一時是停不了了。不如與我主仆二人在這裡共度一夜,明早再一起去見林先生也不遲。”
趙端見蕭舒安清秀粉嫩,忍不住逗趣。
“登徒子。”如風吐出三個字。
“哎,咱們私人都是男子,何來登徒子一說。我們殿下可沒有斷袖之風!”趙奮不服,趙端確是沒有說話,玩味的審視著蕭舒安。
蕭舒安望著簷外絲毫沒有減小的雨勢,緊皺眉頭,神情嚴肅。看了眼不遠處的趙端趙奮,她心下一狠:“如風,上山。”
說完便傾身奔入雨中,諾大的雨砸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卻沒有讓它有一點彎曲。她的身影,堅定且無畏。
“好!”如風沒有絲毫疑問,緊跟著蕭舒安奔入雨中。
剛才還熱鬧的廟宇裡,瞬間只剩下驚訝的張著嘴的主仆二人。
望著雨中漸行漸遠越來越小的身影,趙端喃喃道:“作戲,也要這麽認真?這蕭舒安真是個瘋子。”
“什麽啊,他不是蕭舍嗎?什麽蕭舒安啊?殿下,我們要不要也上山啊?林先生萬一被他們請走怎麽辦?”趙奮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
“上什麽山,他們瘋了,我看你也是瘋了!這麽大的雨,上了山還不成了落湯雞,一身狼狽,還有什麽形象!怎麽見林先生?”
趙端被趙奮氣到,他這個人,所有事情都可以不拘小節。唯獨一點——形象!
凡是重要場合,趙端一定要保證自己是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落湯雞?在趙端的人生裡不可能。
“可是殿下您現在就挺狼狽的呀?”趙奮不解。
“是啊,現在狼狽,所以我不去見林秀啊。等衣服幹了找點水清洗一番再去。既然是去請人的,一身臭氣可不好。怕是會熏走林先生哦。”
“殿下說的有道理。看來蕭公子要無功而返了。那些學士大家,最是看中儀容儀表了。想必林先生不會跟他們走,那我就不著急了。”趙奮越想越覺得對,不禁肯定的點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