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有些亂糟糟的,言酪收拾了一番,身上都有些出汗。
等洗完澡時間也都快十點了,她跟謝聆聲默契地沒說打遊戲的事情,而是聊起來了明天早上要去遊樂場的事情。
謝聆聲:【跟我們一起去的還有我哥、我哥女朋友,以及我妹妹。】
謝聆聲:【他們也正好很久沒去了。】
明明是陳梁邀請她去玩的,現在到她嘴裡卻換了位置。
沒辦法,謝聆聲自己都已經把自己想要放松這話放出去了,一切以“她”為基準,而為了不讓言酪詫異明天要看見自己的哥哥妹妹新嫂子,她不得不又提前告知。
言酪表示:【好,人多玩熱鬧。】
謝聆聲卻不這麽想,當初答應陳梁的時候,也是因為自己想起來遊樂場也是一個不錯的約會地點,她才不要明天到了場地結果還不能“私會”。
想要有進步,那就得增加獨處的機會。
她要讓言酪看見她的魅力。
言酪這一晚沒睡個好覺,她做了噩夢。
夢裡黎家良把她塞進了臥室,隔著一道門,他讓她不要害怕,沒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打鬥聲,她隔著一條門縫,看見了父親正在被那些催債的圍毆,地上的血很多……
凌晨五點半,言酪瞬間清醒,她的額頭她的鼻梁她的脖子上全是汗。
她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舔了下唇瓣,卻無濟於事,她又緩緩地閉上眼,只是身體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過了會兒,她的呼吸平穩了,才拉開被子下了床。
窗簾被她拉上了,遮得嚴嚴實實,整個房間漆黑一片,她還不熟悉冬夏的房間,還得拿手機照光,否則指不定會磕到。
她出了臥室,直奔浴室。
她又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言酪就見客廳很亮,燈全開了。
冬夏在沙發上關心地問:“怎麽了?小鹽,是不是睡得不習慣?”
“你是醒了還是……”
“我就沒睡著。”
言酪打了個哈欠,在沙發上坐下來,腦袋垂著,聲音不大:“我做噩夢了。”
“夢都是跟現實相反的。”
言酪扯了扯唇:“沒有相反,我夢見的就是我爸出事那天。”
冬夏張了張嘴,但現在說什麽都很蒼白,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我還沒把這件事的後續告訴她。”言酪突然道,“其實我跟她現在關系越好,我越是迷茫。”
“你迷茫什麽呢?”
對於言酪家裡的事情,冬夏其實也不是特別了解,雖然她跟言酪也就認識了三年,但對於言酪以前的事情,她還是知道一些的,而光是知道的那一星半點,也能證明言酪往前的那幾年有多苦了。
父親沒了,母親在那幾年情緒不穩定,家裡的生意也垮了,但言酪還要讀書,還要養這個家。
“我其實迷茫她是想跟以前的我做朋友,還是跟經歷了這麽多的我。”言酪吸了口氣。
“不論哪個你,都是你啊。”
言酪沒什麽自信:“是吧。”
冬夏還想再說點什麽,言酪已經起身:“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睡,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好吧。”
言酪回到床上躺著,但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過了差不多十來分鍾,她索性摸過手機,解鎖上線了微博。
“小鹽不想做PPT”在發第一條公開微博之前,她已經了上百條的“僅自己可見”。
那上百條的“僅自己可見”裡,藏了她很多的不能見光的心事。
她慢慢翻著,一些回憶又湧上來。
過了很久,天邊的光亮都有了依稀,淨找著縫隙鑽進來,她才給謝聆聲發了微信過去:【謝聆聲,關於簽了司機護送我下班這件事,謝謝你。】
【其實對於這件事,我相信在大部分的人眼裡,絕對是我大題小作了,但你很在意。】
【我大學的時候,因為要照顧我媽,我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有一天我在學校裡收到了表白,是我不認識的一個男生,他被我拒絕了,但不死心,他從我同學那裡要到了課表,知道我上什麽課,所以第二天他又在我下課的時候,來到教室外等著我,我還是拒絕了。】
言酪打這段字的時候,指尖都有些發抖。
【他一連來了一個周,動靜都搞得很大,這次送花下次送巧克力,再下次就是送玩偶,花樣百出,我統統都拒絕了。】
【一周後,他沒了耐心,在再次來送我東西的時候,突然笑眯眯地對我說:我知道你xx小區的幾棟樓幾號房,言酪,你再不接受我,我下次就敲門了哦,你知道的,我練體育的,性/欲很強。】
【後來他也收到了學校的一個警告,但他再三表示自己當時只是口嗨,沒有別的意思,看我好玩才跟我開玩笑,我不認為這是玩笑,這事給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我在想如果他真的敲門了,會做什麽,我也擔心他被學校警告過後,賊心不死,就帶著我媽搬了家,後來都努力地把自己的行蹤藏得好好的。】
到這裡言酪閉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也咽了咽口水。
十來秒後,她才又看向屏幕,敲了“早安”兩個字發過去。
而讓她沒想到的是,謝聆聲的“0.0”在這一刻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緊接著她收到了謝聆聲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