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壞的,所有照單全收,都很喜歡。
雪裡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額頭吻,心中有些小小期待,雖然此時境況已大不同,但萬一呢,春信還是那個春信,說不準呢……
生活殘酷真實,卻也很懂打個巴掌給顆糖,在只有兩個人的軟臥包廂裡,在火車規律的白噪聲中,春信送給她一個帶著泡麵味的額頭吻。
彼時夜幕已降臨,兩個人擠在一張狹小的軟臥鋪上,春信與她手牽著手,頭挨著頭,笑著說:“不知道為啥,就是很想親一下你的腦門。”
雪裡抬手輕輕碰了碰,又湊到鼻尖聞了聞,偏臉看她,“你故意的吧,你吃完泡麵沒擦嘴。”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甜甜。
第38章
坐火車太累了,一直“哐當哐當”響,睡不好,人沒精神,說寫作業都是逗她玩的,在火車上暈乎乎的怎麽寫,別把眼睛看壞了。
春信自己也知道,說:“我以後說不定當大畫家,你讓我寫作業,你就是害我,你是謀殺!”
好家夥,謀殺都出來了。
雪裡能有什麽辦法,她心虛得很,謀殺嘛,沒冤枉她,她就是乾過錯事。
之前春信在河邊給鄧奕燒紙,罵後桌男生那些話,她一句沒落下,臉紅得很,別人不知道,自己心裡清楚,就是罵她的,就差沒戳著她腦門罵了。
她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雪裡躺在下鋪,蓋著被子,看春信和上鋪一對中年夫妻鬥地主,臉上貼滿紙條,開始胡思亂想,她這個人形稻草真壓下去,春信細溜溜的一小隻,不得被壓癟了?
真是長大了,腦子活躍了,開始出現些髒東西。
雪裡起床穿鞋打開包廂門出去,火車上再深的夜都有人醒著,或是三兩相聚低聲閑談,或是獨自望著窗外享受清靜。
雪裡走到車廂盡頭,靠在吸煙室的隔板上,沒戴眼鏡,右手指背習慣推推鼻梁,輕輕吐出一口氣,吐出成年人腦子裡的醃臢。
風從縫隙溜進來,凜冬的刺骨卷著火車陳舊難言的獨特味道撲在臉上,雪裡側目,看見車窗映出自己年輕的臉,忍不住伸手撫上。
那點矯情感慨還沒醞釀成形,女孩脆嫩的嗓音如槳亂湖心,泛起圈圈漣漪,余韻不絕。
“你在這臭美啥呢。”
雪裡站在窗玻璃前,目不斜視,抬手勾住身邊人肩膀,手掌按在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上。
“你怎麽來了。”
春信不老實地躲來躲去,看鏡子裡兩個人影也跟著動,“我輸得臉上都沒有地方貼紙條了。”
她們把臉貼在玻璃上看窗外,天是深藍色的,丘陵像海浪起伏流動,偶有樹影飛馳而過,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將細碎的劉海吹得亂舞。
“這裡好平哦,都沒什麽高山,真奇妙。”僅僅是地勢的變化也讓她覺得新奇,雪裡把下巴擱在她腦袋上,春信學剛才雪裡對著玻璃窗摸臉,表情模仿相當到位,還自己想了句台詞。
“你看我美嗎?”
“美,美,你最美。”
雪裡想摸她的臉,又覺得手髒,用指關節輕輕戳一下她臉蛋,看到肉陷下去個小窩窩,柔軟溫暖而真實的觸感,莫名使人身心舒暢。
火車上呆了兩天,春信都瘦了,臉色少了些紅潤,嘴唇顏色也淡淡的,沒正兒八經刷牙洗臉,手黏黏很不舒服。
她最討厭手黏黏,洗完手回來,雪裡還要用濕紙巾給她擦兩遍才舒坦,擦完習慣性攏著手心去聞,“香香的。”
火車從冬季仍綠意盎然的南方開到北方,中途轉過一次車,車窗外景色變了又變,到站時春信臉還貼著車窗舍不得挪。
外面冰天雪地,玻璃窗上薄霧遍布手指塗鴉,雪裡收拾好書包遞給她,“走吧,下車有得你看。”
好久沒回來了,車廂走廊上聽見熟悉的鄉音,雪裡口音也有了變化。
小靈通在口袋裡響不停,雪裡接起來,春信一臉機靈相地湊過來豎著耳朵聽。
爺爺奶奶來火車站接她們,問到了沒。
雪裡回到了,馬上下車,春信已經背好書包自覺過來牽手。
好多年沒回來了,平時也很少打電話,雪裡從前總認為自己血親緣淡薄,遇見春信才知道什麽是真的薄,跟水一樣透亮的。
但與之相反,春信是溫暖而長情的,倒顯得她多少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狼心狗肺。
人骨子裡的劣根性,擁有什麽,越不在乎什麽,沒了的時候才知道著急後悔。
爺爺奶奶在她二十五歲那年離世,那時她已是廢人一個,行屍走肉般活著,跟媽媽回去,也是在冬天,老房子暖氣壞了,桌上茶杯裡的水都凍成冰,掉漆的電視櫃上還有小時候貼的一對光屁股海爾兄弟。
一樣設施不全的老房子,一樣冷的冬天,親人、愛人離世的痛苦像魔咒日日腐蝕心脈。
眨眼間,墓碑上兩張黑白照片活過來,笑盈盈站在面前,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搶走行李箱和書包,手掌很用力的拍打在後背肩膀。
“哎呦,冬冬都長這麽大這麽高了。”
“真俊呐,倆姑娘一個比一個俊。”
上了出租車,奶奶和兩個女孩擠在後座,看完雪裡又去看春信,問她擱誰家燙的頭,還挺時髦,又誇她像洋娃娃一樣漂亮,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眉毛彎彎像月牙,各種形容詞就往她身上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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