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無藍幫了把手和我一起扶起架子,她驚奇地偷偷打量心寶,對我道:“光溜溜的跟糯米團子似的……嘻嘻。”
她這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好傳進心寶耳朵了,心寶聽完就更沮喪了,泥漿般往下淌,眼見著把整個凳子都給裹不見了。我心下大駭,唯恐它將這凳子也給消滅了,趕忙把它揪起來,轉移它的注意力:“來,給心寶介紹個好朋友唷。”
妖無藍搓手道:“這個,心寶,我常聽春至提起你,可喜歡你啦!”
心寶“哼”了聲,發起了脾氣:“心寶才不是糯米團子!”
妖無藍尷尬地擼了兩把鼻子,心寶晃著腦袋歪在我懷裡,又比著小短胳膊問妖無藍:“你是誰呀?”
妖無藍嬉皮笑臉道:“我是妖無藍呀。”
心寶攤手:“這名字沒咬咬的好聽。”
妖無藍抽搐了下嘴角,心寶又叨叨道:“心寶可不是什麽糯米團子……心寶最討厭吃那種東西了!肉團子還差不多……”
我看它倒是一本正經地準備給自己昭雪的架勢,心知這話匣開了就不是一時三刻能止得住的,不禁頭皮發麻,立刻眼明手快地把它丟在桌面上,轉身很忙碌地收拾起書籍藥材來。
妖無藍蹲下來準備幫我,心寶嘟囔道:“喂……你是哪裡來的呀?我第一次看到你呀……”
妖無藍邊拾掇邊笑眯眯道:“無塵居呀。”
我搡搡她的肩,讓她坐過去陪心寶好好聊,妖無藍的全副心思顯然也全在心寶身上,意思意思地又撿起幾本書往架子裡一插,然後在裙子上使勁擦擦手,走到心寶前面。
心寶仰著腦袋看她,妖無藍緊張地伸出食指,快如閃電地在它腦門上點了一下,又迅速撤離,然後摸著自己的手指開始“嘿嘿”傻笑。
心寶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逗樂了,覺得這人能和自己好好消遣著玩一玩,便老氣橫秋地指著那張離珠專用的椅子道:“坐!”
妖無藍扭頭征詢我的意見,我沒所謂地點頭,她見狀更加緊張,摸著桌角如履薄冰地移到凳子前,極其緩慢地往下坐——坐下後又立刻彈起,努力拍打臀部,將那肉眼看不見的灰塵拍去了些,才縮手縮腳地坐定了。
我暗自搖頭歎氣,悶頭理完書冊後,開始對著滿地藥材一籌莫展。
那邊妖無藍顯然已經和心寶打成一片,聊地熱火朝天的,笑聲大的能把屋頂掀翻了。我提心吊膽地往外看了看,又看了眼更漏,當起棒打鴛鴦的壞人:“無藍,時辰差不多了。”
妖無藍眨眼表示明白,心寶抓著她的袖子相約好下次再見面,兩人依依惜別地簡直有點要淚灑當場。看她如此黏妖無藍,我倒能體會到仙小妍當時的感受了……
妖無藍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後,心寶坐在藥爐頂子上衝我做鬼臉:“咬咬……這人可好玩……讓她也來吧!”
我撇嘴看著地上的藥材道:“一會大紅花來了看到這滿地的藥,看她怎麽收拾你!”
心寶哆嗦了下,耍賴地撲到我脖子上:“咬咬……”
我翻著眼皮往上方看,心寶討好地在我身上又親又蹭,我癢地不行,笑著叮囑道:“可別告訴旁人無藍來過這裡唷,不然她以後就來不了啦!”
心寶應諾了,作為交換我馬上告訴它在大紅花發飆的時候我一定會幫著轉圜。但說歸說,心寶還是十分的憂愁,並且對於我不識藥材這件事表示了很大的不能接受。它在地上烙餅一樣翻來翻去,終於翻來了仙小妍。
可是心寶的膽怯與我準備與她大乾一場的決心完全都是多余的。仙小妍跟丟了三魂七魄似的,看到屋裡的狀況後一句話都沒說,隻渾渾噩噩地低頭收拾,分門別類放好了,又取出幾樣藥撒進爐子裡。
心寶本來趴在我背上做賊似的看她,看到這裡心虛地主動蹦進藥爐裡。仙小妍也沒覺出其中的古怪,隻蓋上蓋子,又夢遊一樣摸了出去。
我對這件事就這麽了結掉也松下一口氣,回無塵居後妖無藍自然拉著我陳述了百八十遍心寶的嬌憨可愛,見她這麽興高采烈,我也覺得高興,想著去明月園見心寶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以後讓妖無藍常去才好——而至於心寶說的讓妖無藍也留下的話,在我腦子裡過濾完一遍就丟下了。
我自以為這事辦的滴水不漏,然而第二日去了明月園,才知道是大錯特錯了。
離珠並沒有流露出怒意,只是讓仙小妍當著我的面扇了守門的小仙子兩個響亮的耳廓子。那小仙子委屈地捂著臉,要哭又不敢哭。
離珠掃了仙小妍一眼,仙小妍就拉著那小仙子出去了。她轉而看向我,雲淡風輕的語調:“教訓她是因為她在其位不謀其職,春至,你可明白?”
我擰著眉頭看她,她不溫不火道:“若是舍不得心寶,你可以把它帶去無塵居。”
她教訓那小仙子也就是做給我看,沒有直接駁斥我不過是看在河雅的面子上吧?
……可是確實是我做錯在先,我無話好說。
這時有人從門外進來,我隨意看了眼,是離珠手下除了仙小妍外,另一位很得力的下屬,仙落塵。
她驅身往前準備對離珠耳語,離珠比了個不用的手勢。仙落塵不解地朝我看了眼,離珠知曉她的顧忌,道:“無妨,春至不是外人。”
仙落塵聽離珠這樣說,便不再遲疑,道:“門外求醫的是鮫國太子,他的太子妃白雨相身懷六甲,但是得了怪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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