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我離開得久了,對行兵打仗一事多有生疏。怎麽懲治半魚族,城主多聽姬大人的意見為好。”薑無憂的目光落到對面的姬蓮生身上,“姬大人善用兵,想來會給城主一個妥當的策略。”
“……”姬蓮生的瞳孔倏地豎起,這燙手的山芋被薑無憂四兩撥千斤地踢到了她手裡!
對於雲□□投來的視線,姬蓮生恢復圓瞳,輕“嗤”一聲道:“打仗?看來薑大人是真的離開太久,對白鶴城的現狀完全不了解了——你可知死亡沙漠一役,我們損失了多少兵力?我的將士尚未休養完畢你就讓他們再次出征?丹亭鎮上那一支半魚是容易對付,但鏟平了他們就等於與這天下間的舊秩序作對。或許薑大人並不清楚目前還有多少族類是半魚的簇擁?……且不提半魚這個外憂,白鶴城的內患,薑大人總心中有數的吧?一旦起了戰亂,你猜他們是會全力以赴還是趁火打劫?”
薑無憂認認真真聽完姬蓮生的言論,末了撫掌:“姬大人如此憂國憂民,真是叫人心生感動。”
姬蓮生皮笑肉不笑:“在其位謀其職罷了,薑大人謬讚。”
雲□□見這二人雖針鋒相對,可風向卻朝自己的期待越跑越遠,心頭的窩火難以名狀,她惱怒道:“祝大人!仗不能打,我的狐狸就都白死了嗎?半魚在白鶴城內這麽囂張地行凶,你都不管!?”
“……”祝音想自己今日來得有些多余,以她這樣低調的性格,就應該離這三位遠遠的才安全。可是雲□□既然點了名,她也不好再裝聾作啞下去:“那夜半魚從劫獄到屠殺狐妖再到逃出白鶴城,我有一名屬下在尾隨中目睹了全程。他認為半魚族這次的所作所為十分惡劣,且在城內造成了極為負面的影響,所以他認為我完全有必要將此事徹查到底!”
雲□□眉頭一松:“噢?那你準備怎麽做?”
薑無憂與姬蓮生雙雙看向祝音,只聽祝音不疾不徐道:“他在說完半魚的罪狀之後,又向我提起了另外一事——那些半魚在逃到第六門上時曾遭遇劫殺,雖然劫殺者反被殺,可我那手下,認為那些劫殺者十分眼熟,很可能在哪裡見過。所以我認為追查半魚固然必要,但這群突然出現的劫殺者也得好生查探一番——白鶴城內幾時有了這樣危險的角色而我們卻不自知,簡直令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雲□□:“……”
“城主放心,我會讓我那屬下盡快回憶出那些死去的劫殺者究竟是什麽身份,屆時就能揪出他們的幕後主使,查探出他們劫殺半魚的目的”,祝音說到這裡突然一頓,轉向姬蓮生,“姬大人,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暗中作梗,刻意挑起白鶴城與半魚族之間的戰亂?”
雲□□將手指捏得死死的,惡狠狠地剜了祝音好幾眼——那是她私下栽培的暗衛,絕對不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這樣的啞巴虧只能悶在肚子裡,否則她有理也要變成無理了!
姬蓮生撐著太陽穴,身體半側向祝音,笑:“聽祝大人這麽一分析,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
祝音又問薑無憂:“薑大人,不知那些半魚可有對你提及劫殺者?可有猜測過那些人的來歷?”
薑無憂頓了頓,答:“沒有。”
祝音歎道:“雖然沒有提及,但很快就寫出這樣的書信遞上來……這麽看來,半魚族很有些要息事寧人的意思?”
什麽叫惡人先告狀!什麽叫黑白顛倒!雲□□絕對相信哪怕薑無憂的回答是“有”,祝音也能很快編造出另外一種說辭!她不禁咬牙道:“祝——大——人!辦案能夠光憑想象嗎?”
祝音:“城主,此言差矣。辦案雖不能光憑想象,但——”
雲□□急忙抬手喊停,祝音見狀乾脆地收了話頭。雲□□黑沉沉的目光再次在這三人臉上逡巡,若不是薑無憂一出現在白鶴城就立即來了主殿,姬蓮生與祝音又是她臨時召來的,她簡直要懷疑這三人是不是提前串好了詞,否則為什麽一唱一搭地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雲□□用力呼吸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殿內再次恢復了安靜。不知過去多久,雲□□從幾案後站起來,慢慢走下去。
她在這三人中間來回踱了好幾圈,考量了又考量,才慎重地開口:“誠然如姬大人所言,現今還不是考慮與半魚之間戰役的時候;祝大人又認為與半魚交惡唯恐會正中某些不軌之人的下懷。好,那看在薑大人與半魚一族很有些交情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追究。”
說著冷冷一笑:“可是怎麽辦?你們也知道的,狐妖是我的心腹,沒有她們的陪伴,每天都過得了無生趣——對於這樣的結果,半魚是不是要負點責任?”
祝音已經恢復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薑無憂也可無不可地等著雲□□下文,只有姬蓮生快速地瞥了雲□□一眼。
雲□□看這三人都不吭聲,緊接著又道:“那個細砂,有生之年不要叫我再見到她,否則發生些什麽狀況,我就不能保證了——不過我記得她還有兩個好姐妹?我不貪心,就兩者選其一,來一個給我作伴吧!”
雲□□話才剛說話,祝音就知道自己的報應來了。
白鶴城主陰測測地盯著祝音:“是叫……端木?聽說還頗有些破案的天賦?”
祝音的回答脫口而出,那些話幾乎都沒有過腦,直接就躥出來了:“城主知道她有破案的天賦,卻不知道她是我的皮囊嗎?還是城主原本就希望來這殿中與您作陪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