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曲安歌在哪裡吃飯,又在和誰吃飯呢?明明是去試鏡,又為什麽會變成吃飯呢?而且,還是那麽貴的餐廳……
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又浮現在腦海之中,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那天是她發現在草稿箱裡有數不清的“你在幹什麽”的短信,但是一條都沒有發出去,整個晚上她看著手機陷入在仿佛溺水一般的窒息感與失重感之中,眼看著天色一點點亮起,靛藍淺藍,再到魚肚白,天亮了,她什麽都沒吃,卻跑到廁所嘔吐,胃和食道一起灼熱,大腦因為睡眠不足和神經衰弱脹痛,她捂住臉哭不出來,心臟卻發出尖利的哀鳴。
別人聽不見,但是她聽見了。
她覺得是自己的錯,因為她是如此無法離開曲安歌,她們雖然是戀人,但戀人本來就有可能分手,但她卻簡直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粘上就甩不開了,太惡心了,她自己都覺得惡心,曲安歌也一定覺得惡心吧,她無法控制地這樣想著,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迎來解脫。
如果不死,離開是唯一的辦法,那個晚上她已經破釜沉舟,可偏偏曲安歌又帶給她一絲希望。
但這是希望麽?還是遲早要沉沒的一根腐朽的浮木?
她臉色太差,譚臻臻很快就發現了,於是小心翼翼道:“密密,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許密搖頭,但是摸了下額頭髮現全是冷汗,於是勉強擠出一個笑說:“稍微有點胃痛。”
確實有些胃痛,或許是因為壓力過大,只是這胃痛和心痛比起來就不太明顯了,許密說:“你看著點火,我去房間休息一下。”
譚臻臻遲疑道:“是曲安歌麽,她惹你生氣了?”
許密面無表情抬眼看她,譚臻臻忙道:“我沒偷看你的信息,是它彈出來的時候我在鎖屏上瞟到了曲安歌的名字,別的什麽都沒看到!”
其實還看到了,好像是圖片,不過她可不敢說。
她舉手做發誓狀,看起來很緊張,許密露出一點笑容安撫她,說:“跟她無關,只是她不會回來吃飯了,不知道菜會不會做的太多。”
譚臻臻恍然大悟:“你是因為這個生氣了麽,我媽也是,要是我爸突然跟她說不回來吃飯,她肯定會生氣的。”
許密一愣,隨即臉紅,道:“你在說什麽。”
譚臻臻笑道:“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吧,你們是情侶。”
許密有些尷尬地摩挲著胳膊,譚臻臻便又說:“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們還在鬧矛盾吧,其實相愛的話,兩人之間有誤解太可惜了,還是要早點說開啊。”
許密搖頭:“我們之間不存在誤解。”是實實在在的矛盾。
譚臻臻道:“雖然我們沒認識幾天,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口風很嚴,你要是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和我說。”
許密再次搖頭,心裡甚至有些厭煩起來,說不上來是在厭煩譚臻臻還是厭煩這些思緒,她站起來說:“真的有點胃疼,我去躺一下,你別走開,過一會兒水沸了就轉小火。”
譚臻臻就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
許密進房間躺下,卻並睡不著,輾轉反側了半天,又出去了,對譚臻臻說:“你來教教我怎麽申請公眾號吧。”
她發現比起躺在床上,還是讓自己忙碌起來更能驅散心裡那如浪潮般的焦躁困頓。
於是這個下午效率奇高,許密申請好了公眾號,在上面發送了玉米排骨湯的詳細做法,配上每一步的照片和簡筆畫釋義,譚臻臻錄了個吃播視頻,但最後這個視頻沒發上去,因為打光不好,畫面漆黑,視頻並不給人有食欲的感覺,但是她幫許密修改校對了公眾號的內容,並做成了長圖片,發到了許密的微博上,這是許密第一次在微博上發長圖片,很快就得到一連串好評。
此時曲安歌已經在回家的路上,林珍意到底年紀大了,再加上先前中暑,身體不舒服,於是曲安歌拒絕了對方要把她送回家的好意,自己坐地鐵回來,不過因為今天是本周收盤日,曲安歌就先去了左青芫那裡一趟,左青芫現在已經服氣了,說:“按你說的操作的,全漲了,已經翻倍了。”
在她眼中曲安歌不可思議極了,又漂亮,又有著這樣驚人的前瞻性。
曲安歌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個好開始值得慶祝,翻了翻相冊,就把今天在餐廳吃的飯和早上發給許密的自拍發上了微博,並配文——【今天是個好日子呀】
她順便翻了翻私信,發現除了問她要聯系方式的,問她考不考慮簽約公司的,問她想不想找個經濟人的,還有一條,問她歌曲版權賣不賣的。
看到這條私信,曲安歌的笑容頓時虛了。
說起唱了《夢遊記》的事,她現在是除了後悔沒別的了,她對天發誓,在唱這首歌之前,她完全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歌,現在她就很擔心這歌人家歌手可能已經寫好了,跳出來錘她抄襲,或者寫了一半了,覺得自己做了無用功,不管是哪個情況,都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這私信大概是來自一家音樂公司,她隻好回——【不好意思不賣。】
看來大家都是有眼光的,知道這歌有火的潛質。
剩下私信她簡單瀏覽了一下就不回了,想了想,給許密發了條微信,說——【我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