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詞唱完的時候,曲安歌看見許密轉身離去,她猛地站起來,周圍的人開始鼓掌,小胡子街頭藝人問她:“這是什麽歌?”
曲安歌道:“我、我有急事,我先走了……”
她走了兩步,突然被拉住,街頭歌手道:“美女你不能搶我吉他啊。”
“哦哦。”還真差點忘了。
曲安歌連忙把吉他給拿下來,一邊點頭示意一邊撥開鼓掌的人群,有人問她的名字,她笑而不語,笑容溫柔卻又帶著一絲疏離——
這是當初花了大價錢如今已經仿佛刻在基因裡的表情管理,等穿出人群,她笑容一垮,環顧四周喃喃自語:“又不見了……”
她正準備去公交車站碰碰運氣,轉身卻看見許密就站在身後,看到她轉身後許密微微偏過身體,臉剛好隱沒在路燈的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她說:“難得這兒那麽多人,看看能不能多賣點花吧。”
開口想問“我唱得怎麽樣”的曲安歌咽下了這句話,乖乖“哦”了一聲,開始吆喝起來。
可能有剛才的歌聲加成,這次賣得很快,剩下一些有些不怎麽好看的就免費送了,處理掉這些花的曲安歌松了口氣,自覺自己稍微拯救了一點在許密心目中的形象,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曲安歌又想起自己唱歌的時候許密站在人群中的表情,重生以來,這還是曲安歌第一次在許密的臉上那麽清晰地看見如此複雜的表情。
白天的時候好像不是面無表情就是冷笑。
她很想問問,但是許密不提,她又有點不敢說,她覺得現在好像還沒有到可以和許密談心的時候,兩人沉默地走了很久,進了家門之後,許密道:“我準備下點餛飩吃,你吃麽。”
曲安歌忙道:“吃的吃的。”
許密斜眼看她:“你不怕胖麽,碳水。”
曲安歌想到那味道就咽了口口水,說:“科學減肥就行。”
其實她後來發現自己不是那種很容易胖的體質,不用太擔心這個,那個時候是被洗腦了,覺得好像吃一點都有罪惡感。
許密進了廚房,曲安歌開了空調和電視在沙發上把手機卡裝進了新手機裡,開機後雖然排版老舊但是熟悉的屏幕讓曲安歌獲得了滿足感和安全感,十年後說手機是現代人的必需品那可真不是假的。
她拿出另一隻,想了想走進廚房,問:“寶……咳咳,密密,要不要我幫你裝sim卡啊。”
本來她是想叫寶寶的,但是想到許密晚上生過氣,擔心火上澆油,就姑且忍住了。
這麽問的時候她聞到了餛飩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餛飩是許密自己包好放在冰箱的,大餛飩,皮薄餡多,許密用紫菜湯煮,加蔥花和麻油,盛出來後再加辣油和醋,每一個餛飩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油光,聞起來一股芝麻油的香味,許密舔著嘴唇,眼睛已經盯著餛飩不舍得挪開,聽到許密說:“不用。”
曲安歌小心翼翼道:“你……你會願意收下我給你買的手機的吧?”
許密不說話,把餛飩盛出來把鍋放進了洗碗槽,曲安歌乖巧地把兩碗餛飩端出來放上桌子,跟小學生一樣端正坐好,等許密過來了,她眼巴巴看著許密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聽你的,我只是想讓你高興,我想送你禮物,想……想你高興……”
太過緊張,曲安歌說話顛三倒四的,而且越來越低,低頭抬眼看著許密,睫毛撲閃,我見猶憐,許密忍不住歎氣,道:“先吃吧。”
曲安歌早就饞死了,連忙用杓子舀了一個餛飩張口就咬,結果被燙得又立刻吐了出來,許密見她這樣忙站起來想去冰箱幫她拿瓶冰水,但是站起來之後,想到兩人現在的狀況,又緩緩坐下了。
曲安歌沒有發現這一幕,她吐著舌頭哈氣,說:“太著急了太著急了。”
緩過來之後,她開始一邊吹一邊小心翼翼地吃,抬眼見許密端坐著,看起來很認真地在吃飯,她也不敢說話,大概是作為夜宵不宜吃太抱,餛飩煮得也不多,曲安歌沒幾口就吃完了,許密還沒吃完,房間裡除了杓子觸碰瓷碗的聲音就是空調聲,太安靜了,曲安歌舔舔嘴唇想找點話題說,又不知道說什麽,半晌開口道:“謝謝。”
許密抬眼,帶著點疑問看著她。
曲安歌看著許密的臉,又忍不住飄起來,道:“謝謝寶寶還願意做東西給我吃。”
許密已經懶得去糾正對方的稱呼,咽下最後一個餛飩後邊擦嘴邊說:“不用謝,反正我自己也要吃,難道我還吃獨食,把你放在一邊餓死?”
曲安歌道:“那就收下我的手機吧,作為你沒把我餓死的感謝。”
許密:“……”聽起來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但是曲安歌已經喜滋滋把手機拿過來了,許密從口袋裡拿出舊手機,一時有些茫然,她是念舊的人,就算是換一隻舊手機都覺得有點不舍,可是這件事如果表達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她於是隻低頭不語,看了會兒舊手機的界面,然後關機了。
曲安歌在邊上說:“等會兒啊,你可以把手機裡的短信啊文本信息啊之類的你想保留的東西都存到內存卡裡去,可以保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