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桌上,說:“喏,看那個魷魚,就是她拿來的。”
原來過去幾個月,許密會過來見她的父母。
昨天許密完全沒說過這件事。
許密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呢?她知不知道她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呢?
沉默地吃晚飯,曲安歌主動洗碗,洗完碗她在客廳和父母一起看了會兒電視。
其實她一直等著她媽發難,可是不知為何,她媽就是不開口,老僧入定般地盯著電視屏幕喝著水,咬了口李子,“呸”了一聲說:“真酸。”
曲安歌感覺這聲“呸”是給她的。
最讓人難受的事絕對不是已經發生的狂風暴雨,而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空氣悶而潮濕,讓人喘不過氣來,曲安歌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都有點呼吸困難了,不停地喝著水順氣,喝多了水又憋不住上廁所,上到第三次的時候,外面突然吵鬧起來,曲安歌從廁所出來,看見客廳坐著許密。
許密安靜地端坐著,臉上掛著隱約的笑容,曲母熱情地遞了一杯紅棗茶給她,說:“紅棗茶好,補血補氣。”
許密道:“……謝謝。”
曲母又說:“阿姨再幫你去切個哈密瓜,橘子吃不吃?不過橘子吃多了上火,要不幫你削個梨吧?”
對比過於明顯了,讓曲安歌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借用廁所的路人。
她杵在原地,居然沒有人發現她在,過了一會兒還是曲父開口:“哦,安歌出來了。”
曲安歌堆起笑容,發現她媽這次沒有給她甩臉色,只是笑容稍微淡去了一些。
內心有點複雜。
但是知道母親在生她的氣,但是並沒有遷怒許密這件事,讓她又有點開心。
許密仰頭望著她,溫聲道:“我們晚上準備去唱歌,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她們很久沒見你了,想要聚一下。”
曲安歌連忙點頭。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就出了門,曲安歌偷偷看著許密,猶豫了一會兒問:“你經常來看我爸媽麽?”
許密“嗯”一聲。
“你先前沒有說。”
“為什麽要說?是我自己想來,和你無關。”
曲安歌抿嘴微笑,因為許密說著冷淡的話,耳朵卻已經通紅了。
對方的語氣已經很能掩飾情緒,但是顯然她的毛細血管不能。
晚上唱k的除了譚臻臻嶽梅,還有新招了小助理,她們的工作室已經如此成功,都到了要招助理的時候,曲安歌又問起林晚照和秋水意,譚臻臻說林晚照上學去了,秋水意偶爾還會來。
“不過主要是蹭吃蹭喝!”譚臻臻咬牙切齒地這麽說。
她們唱到深夜,各自回家,曲安歌和許密結伴走了一段,曲安歌想到回家又要面對她媽,歎了口氣道:“我今天晚上也去你家吧。”
許密不讚同地看著她:“叔叔阿姨是很想你的。”
曲安歌停住腳步,她發現她媽好像沒告訴許密,她已經知道了她們兩人的關系這件事。
但是她得說吧。
許密好像沒發現曲安歌停住腳步一般地繼續往前走,曲安歌追上去,深吸了一口氣開口——
“我媽是知道的。”
許密停住腳步,稍稍偏頭,仿佛困惑般地眨了下眼睛。
曲安歌破罐破摔般地開口:“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就是,我們是愛人而並非只是朋友這件事。”
第44章 果然是親媽!
大概是因為已經過了中秋,雖然白天有太陽的時候,天氣還是能把人逼出薄汗的程度,到了晚上夜深露重,風灌進袖口也頗有些涼颼颼的。
植物比人類更能準確判斷季節的變遷,此時行道樹葉子的邊緣都已經泛起黃色,這個城市在路邊多種銀杏和梧桐,此時已經開始接連地落下來。
許密在聽到曲安歌這句話的時候,正看見一片銀杏葉從路燈的光柱中悠悠飄下,像是舞蹈演員在聚光燈下翩翩起舞。
她的思緒短暫地走了下神,但實際上什麽都沒能想,回過神來之後滿腦子就只剩幾個大字——
我媽知道了
我媽知道
我媽
知道
頭有點暈。
她有點希望此刻是夢裡的場景。
但是偏偏曲安歌還要強調提醒:“她挺生我氣的,我還沒說領證的事呢,我打算當面說,但是她現在好像連話都不想對我講。”
許密心想:我也不想和你說話。
但是這件事畢竟也和她有關,她抬眼望著曲安歌,看見對方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對方長長的直發隨風微微晃動,細長的眉毛眉心微微蹙著,她的眉眼很有古典美人的味道,光看眉眼頗顯得我見猶憐,但是鼻梁直挺,面頰收斂,又顯得英氣。
她又想起高中她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曲安歌第一個靠近自己,雖然接近自己的第一個理由十分值得批判——
她記得是晚自習後曲安歌追上她,問她:“你作業寫完了沒有,借我抄抄。”
當時對方扎著馬尾,鬢邊沒有一絲碎發地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月光落在她的鼻尖和眉梢,她帶著理所當然的語氣,但是神情有一點哀求,所以光聽話許密覺得自己應該讓她滾,但是看臉又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