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似乎要說話,曲安歌幾乎本能地伸出手,把對反的嘴捂住。
易南蝶便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驚惶的雙眼中盛著一泓月光。
“噓。”曲安歌輕聲道。
她與莊融交換眼神,莊融屏住了呼吸,似乎用眼神在問“怎麽辦。”
對方就在海邊,要是一群人突然過去,他萬一害怕,把硬盤直接扔海裡去了怎麽辦。
他們躲在一段廢棄的矮牆後面,半晌,曲安歌低聲道:“我先一個人過去,我是個女的,他就算看見我,應該也是不會慌的,我看能不能把他哄到岸上,對了,他叫什麽?”
莊融和助理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他連忙拿出手機,說:“我問問……”
話音剛落,邊上一個聲音低聲道:“他叫余曠平。”
卻是易南蝶。
曲安歌驚訝:“你認識他?”
易南蝶沉默片刻,點頭道:“我認識,我去吧。”她這麽說著,人卻哆嗦個不停。
曲安歌看她這個小白菜的樣子也不忍心,道:“還是我去,也好找借口說我為什麽能找過來,因為我本地人嘛,我說我是一個人過來的,他說不定能信。”
她看著易南蝶的樣子皺眉,說:“你別怕,怎麽抖成這樣,既然怕跟過來做什麽。”
易南蝶道:“……我不是怕,是冷。”
曲安歌:“……”
邊上一個助理連忙脫了外套給易南蝶,易南蝶擺手,說:“我知道怎麽說。”
莊融卻多心起來:“你怎麽知道他叫什麽的?”
她想到平日裡樊語對易南蝶不假辭色的樣子,心裡懷疑易南蝶也是一夥的,對方說不定一直有怨氣。
易南蝶便歎了口氣,道:“我平時太無聊了,經常和群演說話,下午也跟他說過話,我看他就在樓下走來走去,還以為他是找廁所,還給他指了廁所的路。”
其實她也自責,說不定她再敏銳點,就能發現對方根本不是著急找廁所,而是鬼鬼祟祟。
莊融還是半信半疑,曲安歌便按住易南蝶,道:“別哆嗦了,我去。”
她正要出去,易南蝶矮了下身,直接就鑽出去了。
她既然出去了,其他人也隻好按兵不動,隻悄悄找了條縫往外看。
直到易南蝶走到近前,余曠平才醒,因為木碼頭年久失修,踩上去就嘎吱作響,他像從睡夢中驚醒的貓一樣一下子清醒地瞪大了眼睛,手緊緊抓住懷中,但抬眼看見是易南蝶,莫名放松下來,說:“是你啊。”
莊融急了:“他們真的認識!”
曲安歌連忙夥同另外兩人按住莊融,道:“認識又不一定是同夥,冷靜,冷靜。”
其實她也不冷靜,屏住呼吸緊緊盯著。
她平日裡和易南蝶接觸的比較多,能感覺到對方沮喪,但並不覺得對方有什麽壞心眼,於是願意相信她。
只是她也想不通,易南蝶和余曠平怎麽會認識。
實際上,劇組那麽多人,自然也有事很多事的,踩高捧低也是常有。
曲安歌是天天拍戲,忙的分身乏術,所以很多事根本接觸不到,但是易南蝶不一樣啊,她雖然是女二,天天在組裡,但是閑的不行。
某天看見到了飯點,余曠平卻沒飯吃,問起來對方說後勤跟他說沒飯了,易南蝶覺得他可憐,就幫他要了盒飯。
如此算是認識了,有時候碰面,易南蝶就會跟他打個招呼。
余曠平開始連應都不應,但是次數多了,就應了,兩人算是成了點頭之交。
再後來有個晚上,易南蝶實在睡不著覺,就出來散步,她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了這個碼頭,見海面上波光粼粼心曠神怡,心情正放松,卻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人。
她嚇得尖叫,跑動中反而摔了,頓時哭得撕心裂肺,身後有個男聲便歎了口氣道:“我看你一個人,擔心才跟上來的,你別哭了。”
易南蝶一愣。
可是最近的事早就讓她壓力大的睡都睡不好,如今哭出來,停都停不下來,於是就在馬路上嚎啕大哭了許久,才停了。
余曠平沒有上前。
對方就在十米開外靜靜站著,仿佛等著她哭完。
易南蝶哭夠了,打著冷嗝起來,因為還是怕余曠平,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每走一段,她回過頭看,便看見余曠平跟在十米開完的位置,沒有靠近,也沒有走遠。
以後的日子也是如此。
對方總在不遠不近的位置,易南蝶有時候看見他,會覺得這個晚上只是一場夢境。
這樣想起來,此時此刻,兩人就隔著三塊木板的距離,好像是這些日子距離最近的時候。
易南蝶咬著嘴唇,難得地沒有哭。
她只是打著哆嗦伸出手去,說:“把東西給我。”
第58章 身體比大腦更先一步。
月光如銀沙一般。
過於明亮的月光仿佛有了實體,傾瀉在海面與沙灘上,又勾勒在不遠處的一對人的身上,眼前的場景便好像是電影裡的遠景,無端添了些浪漫。
余曠平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他個子高,就算蹲著縮成一團,看起來也是個巨大的野獸,易南蝶在她面前又纖細又小巧,海風中對方衣擺頭髮高高揚起,真的仿佛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