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不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重生以來的願望也只是彌補自己的一個小小遺憾而已。
她走了太久神,路燈都已經綠了,後車不停按著喇叭,她連忙繼續行駛,等到了公司停車庫停好車,她又給許密發消息——【你們在哪呢?】
【我就在辦公室,你過來吧。】
曲安歌驅車上樓,進了門,見許密正在和助理說話,看見她過來,衝她笑了笑。
曲安歌就先坐到了沙發上,躺在椅背上看著許密,許密把頭髮剪到了齊肩的位置,微卷,穿白色襯衫,將袖口卷到的手肘上。
對方的手是有些粗糙的,於是也沒有做美甲之類的,隻戴了一隻樸素的白金戒指,和一直白色陶瓷碗帶的手表。
這是她這輩子熟悉的許密,但並不是她上輩子印象中的許密。
但兩者都是她愛的許密,是她想到就會覺得胸口發熱,心滿意足的許密。
愛情的實質,是不是其實就是種自我滿足呢?不管用多麽好聽的詞匯粉飾,不管用多麽感人的言辭吟誦,這仍然是一種私人的欲望,到最後你還是會優先滿足自己想要的,很多時候這和另外一個人似乎也沒有什麽關系。
比方說上輩子她明明那麽就沒有再見到許密過,她所愛的也不正是自己的回憶和想象麽?
助理出去之後,許密坐到椅子上,一邊看文件一邊問曲安歌:“怎麽了?”
曲安歌回答:“就是很想你。”這當然完全是一句實話。
許密抬起頭來笑著看著她:“是不是在家太無聊了?”
曲安歌想了想:“是有點……”
許密道:“晚點叫上譚臻臻他們一起去吃飯吧,就我們四五個人,難得你休長假,我們卻沒有什麽在一起的時間。”
眼前的許密就是一個和她上輩子的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許密。
仔細想來她為什麽重生之後就開始毫不猶豫地想把許密追回來,有一個原因是她總認為許密應當是脆弱而敏感的,她相信許密在離開她之後一定也不開心,因為自己已經是如此的失落和後悔,那許密應該也過得不好啊。
或許她甚至有過自己是在拯救許密的念頭。
但其實她完全地、毫無疑問地只是在拯救自己。
她坐在椅子上發呆,許密倒了杯水遞給她,有些擔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看上去有點呆呆的,是不是生病了?”
曲安歌仰頭望著許密:“你現在幸福麽?”
許密面露疑惑:“啊?”
“就是……有後悔的事麽?”
許密想了想:“說實話……還真沒有,感覺想這個也沒用,你怎麽啦?”
“沒怎麽,只是今天突然想的有點多。”
許密看了看手機:“你例假還有半個月啊。”
曲安歌:“和這個沒關系吧。”
她仰著頭,突然張開手臂,許密心領神會,耳廓微紅,還是彎腰傾身,輕輕觸碰了下曲安歌嘴唇。
“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休息室玩遊戲。”直起身之後她這麽說。
曲安歌搖頭:“我就在這看著你。”
她側倚在沙發上,用手撐著腦袋看著許密,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有做夢,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的身上蓋了一條毯子。
許密對著電腦一臉認真,鼻梁上架著一副防藍光眼鏡,印象中對方長著一張稚嫩的臉,是小女孩那樣的心形臉,圓嘟嘟的臉頰,尖尖的下巴,但是如今的這張臉任誰都不會覺得稚嫩,大約是因為眼神堅定,有一種仿佛不會起波瀾的平靜。
她感受到了曲安歌的目光,抬頭看她,又露出微笑:“醒了麽,要不要躺下睡,我記得我櫃子裡有一個簡易的沙發床。”
曲安歌站起來,說:“我去外面溜達溜達。”
這次她去休息室玩了會兒遊戲,外面天色漸晚的時候,許密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要不要出去吃飯。
過了一會兒許密和譚臻臻一起來了休息室,譚臻臻剪了短發,生孩子後也瘦了不少,但是聲音還是很有活力,看見她打趣道:“一個人呆在家寂寞了啊?”
曲安歌老實點頭:“是挺寂寞。”
譚臻臻便說:“那你們也養個孩子,保準就不寂寞。”
曲安歌笑道:“那還是算了,也不是一直寂寞,大部分時間還是有點忙。”
眾人開了兩輛車,去了一家常去的烤肉館,是日式烤肉,找了包間脫鞋進去,一進去便紛紛在榻榻米上躺作一團,有人抱怨工作太累,有人哀歎孩子太煩,等上了酒喝了一輪,更是群魔亂舞,吵吵鬧鬧。
這下曲安歌什麽都不想了,她喝了三杯清酒,暈乎乎躺在地上,過了一會兒許密躺在她邊上,側躺著靠在她身邊,聲音如浮雲般輕柔地飄到她的耳朵裡——
“今天怎麽了,好像心情不好。”
曲安歌還是那句實話:“沒什麽,就是真的很想你。”
大約是喝得微醺,說話更肆無忌憚:“閑下來的時候你就在我腦子裡跑來跑去,你不會累麽?”
許密平常一定會吐槽她說的土味情話,今天卻沒有,反而抓住她的手說:“過兩天我請個假,我們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