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來看見了。
秋水意道:“是有些罵人的意思,但是不要管他們,現在的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一個詞都被毀了。”
“但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林晚照好奇地問。
秋水意脫口而出:“你不用管。”
林晚照沉默,平靜地望著她的眼睛,夕陽在她眼眸中漸漸隱去,光芒也在慢慢地消失。
仿佛只有在太陽落下的時候才能感覺道,太陽原來真的在移動,往往只是一個眨眼之間,它已經消失在天邊,雖然仍有些天光照亮大地,但夜晚也確確實實地到來了。
林晚照居然歎了口氣,聲音也頗有些悵然:“我知道大家都在保護我,因為我……我是個弱者吧。我知道有人討厭我,知道有人在欺負我,我不難過,因為也有好多人喜歡我呐,以前我就知道,雖然有討厭我的人,但也有喜歡我的人,只要喜歡我的人存在,我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但是有一次我爸爸說,這世上有憐愛弱小的人,就有欺凌弱小的人,所以我不要為被欺凌難過。這個時候我突然就難過了,因為原來我是弱小的人啊。”
林晚照垂著眼眸,叫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但是有時候我也會想,我也能幫助別人麽?我也能成為有用的人麽?能幫助許密姐姐創作背景音樂的時候,我特別開心,因為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原來那麽有用過。”
秋水意有點慌張,她似乎看見林晚照低垂的雙眸裡有一些閃動的東西,她以為林晚照哭了,伸手按住對方的肩膀,林晚照突然抬起頭來,卻仍是笑的,說:“就像現在,我也好開心。我的微博已經有三十多萬粉絲啦,雖然有人在罵我,但是也有好多人喜歡我,我非常、非常喜歡這樣子的感覺,之前你說的時候我還沒有感覺,但是現在我真的好想成為一個明星,就想曲安歌姐姐那樣。”
秋水意愣住了,誠然林晚照提到了曲安歌的名字,若是往常她肯定是要介意一下的,但是現在她被一種別的力量衝擊到了,她訥訥道:“好,好的。”
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可是她現在是真的傻了。
林晚照微微歪著頭看著她:“雖然我什麽都不會,但也能成為曲安歌姐姐那樣的明星麽?”
秋水意在心裡情不自禁地鄙視曲安歌,想著,你比曲安歌強多了,她會幹嘛啊,完全忘記了對方是她公司目前唯一一位影后這件事。
同時她嘴上認真開口:“可以的,我會幫你。”
林晚照露出微笑,說:“那太好了,所以,綠茶是什麽?”
秋水意:“這……就是說,就是說你很漂亮,很可愛,很迷人,但看起來好像有點心機這樣……”
……
在秋水意陷入一種「教壞小朋友」一般的糾結中之時,許密也正陷入一種糾結,因為曲安歌非常驚喜,卻在第一時間問:“這是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說是兩年半之前準備的,好像有點太沉重了。
有一段時間許密覺得這對戒應該是送不出去了,倒不是因為會分手——
因為在她想離開的那段時間,她壓根也忘了戒指的事,等她想起戒指的時候,那就已經確定自己不會分手了。
主要是那時候收入高了,當時只花了三千塊就搞定的對戒似乎就稍顯樸素,許密有想過要重新去定製一對,但一是因為工作忙碌,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二是不好意思開口,三是……
這是她後來意識到的,其實有一段時間她也害怕面對這戒指,因為它會讓她想起那些不會的回憶。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開始覺得這戒指也沒那麽糟,送出去也是個很好的選擇,於是她想,或許她是完全走出來了。
許密還記得心理谘詢師曾經說,她像是個頑固不安的孩子,一方面她時時保持憤怒,一方面她卻又總是在擔憂自己的不足,實際上這是她性格的兩面。
她既自信又自卑,這讓她過去面對別人時常常冷漠又刻薄,這個「別人」當然也包括曲安歌,這在戀愛上就會表現出「作」來。
開始心理谘詢之後許密也會看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書籍,有一次她詢問心裡谘詢師她是不是有點人格障礙,因為她看起來有點像是回避型或者邊緣型,有時她會有一種自毀傾向,好像自我毀滅或許逃的遠遠的會讓她好受很多。
心裡谘詢師告訴她,其實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表現出這樣或者那樣的人格障礙,因為人的境遇不是固定不變的,總會碰到難捱的時候甚至於絕境,會痛苦和逃避是理所當然的,這並不代表著你將永遠如此。
兩年後的今天許密完全能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人的自毀傾向其實往往來源於對現實生活無法控制的不安,生活中的很多東西都無法控制,但至少死亡或者毀滅是你自己選擇的。
總而言之,這些念頭在過去的兩個月中已經在許密的腦海中解構重組了很多次,但她並不希望曲安歌來承受自己的不安,於是她下意識說:“嗯,最近買的……”
曲安歌的大腦已經被幸福泡泡塞滿,完全沒注意許密的臉色,她一臉興奮地說:“那另外一隻呢,我們去找另外一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