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自然是擾民。
因為眼下身邊沒別人,曲安歌隻好心一橫自己報了警,過了二十分鍾警車過來了,曲安歌沒接警察打回來的電話,而是趁著警察和狗仔交涉的時候,趁亂往樓上走。
她穿著黑色羽絨服,把頭髮扯得亂糟糟的,腳步不急不緩,非常鎮定,仿佛剛從外面遛彎回來的路人,甚至還裝模作?地看了一下騷動的人群,隨後往樓道走。
小區物業還算盡責,派了保安在樓道口守著,保安大爺看見她,本來想爛,瞥了一眼突然一愣,曲安歌眯著眼睛笑道:“大叔我上去啦。”
大爺側過身,擺手示意她趕快進去,曲安歌立刻躥了進去,上了樓梯,步速立刻快起來,小跑到了許密家門口,勻了口氣。
她當然立刻想到許密不希望她過來的那句話,但是她畢竟是曲安歌,隻糾結了一下,便想,來都來了,隨它去吧。
她抬手敲了門。
此時客廳裡正是一觸即發的狀態,敲門聲一響起,三人都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瞪大了眼睛,許父脫口而出:“不是吧上來了?”
許母坐在椅子上捂住心口,閉著眼睛調整呼吸。
許密一驚之後就是怒火攻心,她知道如果自己情緒不穩定,只會正中狗仔下懷,努力深呼吸,回想著心裡谘詢師的建議,她開始回想令她平靜的事物,於是情不自禁想起曲安歌,曲安歌現在在幹什麽呢,想必也在著急上火吧?
想到這,反而更加不安了,但是確實平靜下來,因為她意識到要是自己行差踏錯,曲安歌也會有麻煩。
怒火像是蠢蠢欲動的火山,塵土和岩漿四溢,但被禁錮在地殼之下,只是表面仍難露出一些痕跡,蔓延開如蛛網般碎裂妝的網紋,她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說:“誰?你們繼續這?我就報警了?”
門外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密密,是我?”
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高懸的心臟就突然落回了原位,隨即是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許密意識到自己之前在電話裡說的話也不過只是嘴硬而已,她其實無比希望曲安歌能夠過來,可是就是太過於希望,反而不敢說出口,怕說出口無法達成,會感覺到更深的落寞與絕望。
許母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像是驚喜:“是安歌麽?”
許密無意識地把門打開,曲安歌進來,正要擁抱,瞥見伸手的許父許母,張開的手臂刹了個車,變成了按住許密的肩膀,許密突然覺得委屈,想要落淚,覺得自己矯情,忍住了。
她微微皺著眉頭,或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動容太過於強烈,反而讓她嘴硬起來,她脫口而出:“不是叫你別來麽?”
曲安歌忙抱歉道:“我本來只是過來看看,只是實在擔心……”
她話說了一半,許母道:“你怎麽說話的密密,安歌過來還不是出於好心,安歌,你有主意麽?他們什麽時候能走啊?”
許母一臉期待地望著她,顯然是在她身上投注了非常大的希望。
曲安歌許久沒有從許母身上感受到那麽大的熱情,一時都有些受寵若驚,頓時覺得自己一定要解決眼前這件事,忙說:“我報了警,樓下警察已經在趕人了,公司那邊到時候也會派人過來和他們交涉的……”
其實最好也是快點搬家,但是曲安歌不確定自己說這話合適。
許母問:“你爸媽呢?”
曲安歌道:“我讓他們先去酒店了。”
許母一愣,輕聲道:“大過年的,他們也願意……”
曲安歌不知道怎麽說,隻好說:“呆在家裡也沒事的,他們馬上就會走的。”
她瞥見桌上做了一半的菜,順手拿起掂了掂,故作輕松道:“都做了那麽多菜了啊,要不我們吃點吧?”
許母突然走向廚房,說:“都餓了吧,我下點餃子,先墊點。”
曲安歌熱切道:“我把這些豆子剝了吧。”
許父默默去切肉。
許密站在門口,發現原本靜止凝重的房間突然又動起來了,甚至還十分和諧,她想往窗口看看,但忍住了,定了下神,看見蹲在地上剝豆子的曲安歌正仰頭看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來。
這笑容就仿佛陽光一?落到她心裡,她心中的陰霾如薄霧般淡去,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家人和曲安歌都在她的身邊,她並沒與什麽可擔心的。
許母的餃子盛出來的時候曲安歌接了個電話,電話來自終於起床了的秋水意,因為是過年期間,公司沒什麽人,她決定親自過來處理這件事。
曲安歌還沒來得及推辭幾句,對方就已經掛了電話,曲安歌無奈心想,她來了也不一定能起什麽作用。
如今有作用的反而是一些媒體圈的朋友和常財源那?的狗仔,至少給常財源發了短信之後,常財源便說會想辦法攔住一些消息地發布,至少不讓這些消息影響到她的生活。
但是生活,肯定是影響到了的。
餃子一碗五隻,盛在每個人碗裡,桌上許密做了幾道簡單的蔬菜,眾人團團坐下,因為窗簾都拉上了,就開了客廳的燈,於是雖然是白天,莫名有了種團圓夜吃飯的意味。
曲安歌努力活躍氣氛,說:“這餃子太好吃了,一看就是自己做的,這裡面是什麽餡啊……是阿姨白天做的麽?那太辛苦了……今年也醃了醬豆麽,那一定要分我一點啊,我媽念叨好久了……嗯嗯和我媽聯系了,現在已經在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