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忙麽?】
曲安歌道——【這會兒挺閑,剛吃完晚飯在休息。】
許密還沒來得及回,曲安歌又說——【你忙麽?能語音麽?】
許密盯著屏幕,心想好像總是曲安歌主動,於是她把已經打出來的“好”字刪了,直接發了語音過去。
曲安歌果然很快就接了,但是聽筒裡兩人卻都半天沒有說話,只有輕輕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半晌許密開口道:“累麽?”
“不累……”說到這突然停頓,曲安歌吐出一口氣,苦笑道,“還是有點累。”
別的不說,光是穿著高跟鞋站個半天,就夠累的。
前一天是《白駒過隙》的展映會,眾影評人媒體人看完後,她站上台鞠躬道謝,回答問題,台上的燈光直直照在她的臉上,她覺得自己的汗水好像要把妝給融化掉。
上輩子她入圍的第一個電影獎項是金雞獎,那也是她得的第一個最佳女主角,得獎的時候她還不敢置信,站在台上一時說不出話來,當時眼前仿佛有一片炫目的燈光,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回過神來的時候主持人笑著扶住她的手,說:“獎杯可要拿穩。”
她一個晃神,居然差點把獎杯摔了。
總之,那時真的特別特別緊張。
但是這次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緊張居然和那時不分上下,只是她如今心態能調節的更好,於是就算緊張,也照樣對答如流。
只是緊張就是緊張,越臨近頒獎典禮,她越緊張。
許密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是樊語看她真的緊張,叫她回房間休息一下,曲安歌坐在房間的窗戶前盯著窗戶裡自己的倒影,在腦海中思索,為什麽她會那麽緊張。
她思來想去,發現原因很多,有一部分是因為,重生而來的自己確實是對自己有更高要求的,別人不知道,會認為她只是演第一部 電影的新人,就算沒得獎也沒有關系,可是她知道,她該有這樣的實力。
如果沒有,那是否代表她退步了呢?代表她松懈了呢?
而看到許密的消息的時候,曲安歌又想到一點,那就是許密是希望她得獎的。
上輩子,她沒有感受到過任何來自於許密的期待,這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遺憾,所以既然這輩子感受到了,她總覺得,要是能一下子達成就好了。
她不希望許密對自己感到失望,哪怕只是一點點。
聽筒的對面,許密的呼吸像是風吹過樹葉,曲安歌緊緊貼著聽筒,仿佛這樣就距離許密更近了一般,她聽見許密說:“就算沒得獎也沒有關系的。”
曲安歌笑了:“這種時候,你跟我說喪氣話啊?”
許密聲音急切:“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現在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大家都知道你很厲害了。”
曲安歌道:“不夠的,如果沒得獎,大家轉眼就會忘記我的。”
許密沉默,半晌,她低聲有些含糊地說:“……可是我不會忘記的。”
“什麽?”曲安歌聽清了,但是她裝作沒聽清,心臟鼓噪,她想要再聽一遍。
許密稍稍抬高聲音:“我不會忘記,我知道你很優秀。”
曲安歌躺在床上,用手背蓋住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她的腦海中便構建出許密的面孔,她想象著許密此刻會有的反應,對方現在一定又臉紅了,連帶著耳朵和脖子也發紅。
她睜開眼睛起來,拉開窗簾,窗外太陽已經快要完全落下,靠近海的邊緣呈現一種豔麗的粉色,越往穹頂,顏色越淡,淺紫濃紫,淺藍深藍。
聽筒裡許密繼續說話:“如果之後還有人說你的壞話,那我替你罵回去……我們……到時候我們就……就公開……”
曲安歌心頭一顫:“真的麽?”
許密道:“……反正遲早會公開。”
嘴角無法克制地揚起,從玻璃窗的倒影裡她看見一張嘴巴誇張咧開的面孔,她按住自己的臉,說:“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期待繼續被罵了。”
許密低聲嘟囔:“我可不想……”
曲安歌:“你說什麽?
許密:“沒什麽,所以你們目前最厲害的競爭對手是誰!”
曲安歌道:“咳咳……好像也是一部女同性戀影片。”
許密一愣:“啊?你們拍的是同性戀影片?”
曲安歌也發愣:“你不是看過劇本?”
許密困惑:“劇本裡不是講友情的麽?”
曲安歌愕然半晌,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密密,你好可愛啊。”
不過確實,他們這部電影裡講的和戀情有關的部分非常隱晦,這和樊語自身的審美取向有關,她不喜歡太過於露骨的感情描寫。
雖然許密好像也沒說什麽,但是曲安歌確實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勵,參加頒獎典禮的那天晚上,曲安歌穿上了一襲中國風的長裙,旗袍領的長裙上,繡著祥雲和鳳凰,黑發挽成低馬尾,溫婉典雅。
曲安歌個人覺得這衣服有點浮誇,但是服裝品牌是投資人之一,易南蝶和申海看了也連連誇讚,她就隻好穿了,不過走上紅毯時,又有點緊張,如此倒是契合了這國風的形象,顯出些嫻靜優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