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畢竟我可是來乾正事的。”傀儡笑眯眯地放下手,感歎道,“給你們把彩禮帶來了——可真見外啊,都不通知我一聲,要不是我消息靈通,可就要錯過大事了。”
沒什麽心情和她打嘴仗,商粲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真心地向她低頭道了謝。南霜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沒揪著商粲不邀請她的事窮追猛打,話風一轉就換了話題,道:“本來該帶些鬼界的特產來的,但鳶歌說現在送彼岸花給你們的話實在寓意不太好,就沒這麽做。”
沒等商粲回答,南霜就自顧自地笑起來,笑道:“之前你們頭次來鬼界的那時候倒還很適合你們,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也不是過了很久的事,但聽起來總顯得遙遠。商粲沉默半晌,道:“你想說什麽?”
“……”南霜盯著她看了許久,最終垂下眼簾,“……真是奇怪,你怎麽心不在焉的,比以前無趣許多。”
商粲不理,南霜又慢悠悠地開口:“說起來,修仙界的規矩,新人成親前九天不可相見,你知道個中的真實緣由是什麽嗎?”
對這個話題的反應要比之前大上許多,商粲抬眼看過去,看到南霜勾起一個如願以償的惡劣笑容,輕飄飄道:“是為了給彼此一個冷靜期。”
“現在的年輕人都浮躁,不怎麽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當件重要事,一拍腦門就下決定的大有人在,成親後很快發現彼此不合適,隨即成為一對怨侶的並非少數。”南霜說的事不關己,輕描淡寫道,“而年輕的愛侶在彼此身邊又只會被衝昏頭腦,所以需要單獨的時間,來讓自己冷靜下來,能思考彼此是否真的到了能走出這一步的時候。”
“……”
見商粲擰著眉不作聲,南霜一攤手:“——以上只是我的個人揣測,這習俗確實沒什麽官方說法。流傳較廣的就只是要討個長長久久的好兆頭吧。”
商粲一梗,又好氣又好笑:“你這人——”
“你又怎麽樣呢,商粲。”
打斷了她的話,南霜倏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她:“你們分開幾天,你現在在想些什麽?禮成之前還算一切未定,但真成了親之後,從此年年歲歲每日每夜都是那一個人,我知道這世上不少人在經歷之後才發現自己受不了這樣,你呢?”
“我本來是想這麽問的……但看看你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南霜說著歎了口氣,俯下身來湊到商粲面前,戲謔地點點自己的眼下,示意著商粲那已經顯出雛形的黑眼圈。
“哪裡像是九天之上的鳳鳥,分明是隻被馴養了的家寵。”
“鳳凰一族若除了你還有族人在,想必是要來罵你的。”
商粲向後倚去,輕聲哼笑一聲。
“……那就讓她們罵吧。”
*
青嶼,玉衡。
“這身怎麽樣?也試一試吧!”
聽到望月興致勃勃的喚聲,雲端抬眼細細打量一番,最終搖搖頭道:“樣式太繁複了,阿粲不會喜歡的。”
“哎呀,婚服這種東西當然都是很繁複的!”望月不依,又指摘道,“再說了,我問的是你的意見,你老惦記商粲做什麽!”
當然是惦記的。雲端想。她都快九天沒見過阿粲了。
不止商粲在為她們的婚事忙碌,本就在這段時間回到青嶼暫住的雲端在場地的布置上花了不少心思,而望月對她們當天要穿的服飾上心的不行——比起對衣服不算太挑剔什麽顏色都肯試一試的商粲來說,雲端對衣服顏色的喜好就確實比較極端。
“你總不能成親的時候也穿白衣裳!”
望月恨鐵不成鋼,舉著衣服比比劃劃:“明天可就到日子了,今天晚上說什麽都得把婚服趕緊敲定,商粲那人肯定是你穿什麽她都跟著穿的,你別老替她操心——”
她正說著就突然感受到窗外傳來微弱的靈力波動,雲端比望月反應更快,已經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將那隻一直規規矩矩用喙部輕叩著窗扉的紙鶴放了進來。
靈力和紙鶴的折法都熟悉的很,紙鶴順著縫隙施施然飛進來,似是無意般親昵地蹭過雲端的唇角,隨後安靜落到她的掌心。屬於商粲的、雲端九天都沒聽到過的清朗聲音輕輕響起,像是含著點兒委屈的鼻音,她的戀人借著喚靈的紙鶴悶悶地說。
【“我想討一個吻。”】
“嘖嘖……”一旁豎著耳朵聽完的望月發出幾聲嫌棄的聲音,面上的笑卻半點都沒掩飾住,促狹地向後退了幾步作勢要走,“要不我先離開一會兒?”
雲端清冷的眉眼帶著溫潤的笑意斂起來,白皙的指尖不自覺地從紙鶴的喙撫到翅膀,縱使知道這隻紙鶴該是隻帶了這一句話來,卻還是又耐心等了好半晌才移開目光。
“不必。”她目光清淺,眸光柔和如天上的月亮,“很快就好。”
*
在送出紙鶴的半個時辰後,商粲等到了她的信使歸來。
去的時候什麽樣,回來的時候就什麽樣,白色紙面上沒多出什麽曖昧的紅色印記,紙鶴無辜地迎著主人像要把它盯穿似的視線,盡職盡責地將聽到的語句原樣吐出。
【“明天,自己來取。”】
商粲就笑起來,九天來的焦躁不安都在聽到這清冷聲音的那一刻消散無蹤,她將紙鶴妥帖地放進胸口內襯,想著雲端這可不就是欠她一個吻了,她明天一定記得去討這個債。